張野手持青銅古刀向後退走,燃燈和蚩九黎則步步逼近。
燃燈抬手間張野周身燃起大火,張野立馬捏訣下潛,然而遁形幾步就被一股巨力掀出地面,蚩九黎隔空一掌拍出,張野抬刀格擋被震飛出去。
「誰給你的膽子,想要獨占崑崙仙胎?」燃燈譏諷道。
張野擦著嘴角的血,身上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傷,內俯也遭受重創,他握著青銅古刀的手打顫,眼中依然戰意十足。
「這小子是個硬骨頭,不把他剁成八塊他不會服的。」
蚩九黎說著傾身而上,張野見狀一身氣勁灌入青銅古刀猛然斬向蚩九黎,蚩九黎側身看著青銅古刀下落,接著抬手抓住青銅骨刀的刀背。
張野猛然撤刀,蚩九黎則順勢鬆手,張野轉了一圈蓄力,一刀攔腰橫斬,然而蚩九黎只是輕輕抬手便捏住青銅古刀的刀刃,接著右手抬起食指,看似緩慢地摁在張野的眉心。
張野立馬七孔爆血,眉心凹陷,倒飛出去。
張野咬牙起身,手握青銅古刀,嘴裡發出委屈的哽咽聲。
「來啊,來殺我!」張野怒吼。
「果然是塊硬骨頭,頭都打裂了還能站起來。」燃燈搖頭笑道。
蚩九黎手掌上揚,張野當即被揚到高空,蚩九黎手掌下落,張野則重重地甩在地上。
蚩九黎輕輕跺腳,張野彈起,蚩九黎一掌出,百掌疊加,將張野打得倒飛出去,渾身打得稀爛,五臟六腑也全部損毀。
張野半跪在地,拄著青銅古刀,死死地盯著蚩九黎。
蚩九黎劍指抬起,一縷金色道氣凝聚成劍氣,驟然飛向張野的顱腦。
張野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然而這金色劍氣到了張野身前卻忽然消失不見。
我出現在張野身後,輕輕拍著張野的肩膀,張野感應到了我的氣息,頃刻間陷入昏厥,生命精氣迅速消散。
「哦,表弟,你這寶貝徒弟被殺了,你又接著來送死,我今天算是撞了大運。」蚩九黎得意笑道。
我望著蚩九黎說道:「蚩九黎,你還是改不了你驕傲自大的毛病,因為你的驕傲自大,九黎王朝傾盡全力培養的九黎巨獸被全滅,也因為你的驕傲自大,苗疆十萬大山的九黎王朝全滅,若是你有我半點穩重,如今你就已經是中州之主了。」
蚩九黎咬牙切齒,指著我說道:「你怎麼有臉教訓起我的,我九黎巨獸是你滅的,九黎子民也是你殺的,你身為九黎後人,滅了自己的群族,現在你卻道貌岸然地指責起我來了,天理何在啊?!」
蚩九黎越說越激動,我淡淡地望著蚩九黎的氣急敗壞,身形幻火,帶著張野消失不見。
夜幕降臨,我端坐在一處溪流旁邊,源頭是一汪清澈的潭水,潭水之內散發仙靈之氣。
而在潭水之內,張野浸泡其中,他的肚臍上連接著臍帶,臍帶通向潭水最深處的泉眼,身上還有無數條纖細的血管連接。
月光照耀潭水,張野驚醒,望著周圍陌生的環境窒息之下猛然掙扎,扯斷臍帶就游出水面。
見到我坐在岸邊平靜地打坐,鬢角斑白,一縷白髮散落,張野望向已經重塑的自己,哽咽問道:「師傅,是你用生生之氣救了我嗎?」
我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張野說道:「你沒事就好了。」
張野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
我接著說道:「下次遇到打不過的人就不要跟他打,學了那麼多年逃跑的功夫,怎麼突然犯了軸,非要跟兩個擁有超脫之力的人打。」
張野下巴翕動,委屈說道:「我不想再逃了。」
「生命只有一次,不想逃也得逃,不然你這些年吃得苦不都白吃了。」我平靜說道。
「師兄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張野說道。「師傅要是覺得我做錯了,你就罰我吧。」
我溫柔一笑,望向遠山說道:「都說嚴師出高徒,我對龍沙也許還會嚴厲一些,但對你向來是放任自由,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沒有干涉過,我又該怎麼罰你?」
張野眼中噙光說道:「我都那樣說你了,你還損耗自己的生生之氣救我,師傅,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張野說著跪了下來。
我說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又沒做什麼大錯特錯的事情,我怎麼會不救你,你性子急,我不想用道德禮教約束你,但經過今天這次的事情,以後你要懂得惜命,我不想我這一脈最後連一個傳人都沒有。」
「師傅,我以後會聽你話的。」張野抹著眼淚說道。
「不用,我知道你不會聽話,你先把衣服穿上再說,你已經不是小孩了。」
我說著將身旁給張野準備的道袍扔給他。
張野這才意識到自己渾身光溜,連忙背過身去穿衣服。
張野穿好衣服後回頭再看我時我已然入定,張野打了個哈欠,隨即躺在我旁邊也睡了起來。
第二天拂曉時,張野悠悠醒來,見面前生了火也烤了魚,連忙問道:「師傅,這是你烤的魚嗎?」
「當然是我。」我說道。「剛烤好,你趁熱吃吧。」
張野聞言連忙跑到溪邊洗漱,接著大快朵頤起來。
「師傅你怎麼知道我這時候會醒?這烤魚烤的又酥又脆,真好吃。」張野一邊吃著一邊問道。
我說道:「你跟在我身邊五年,我早就已經洞悉你身體一切的行氣軌跡,知道你什麼時候餓,也知道你什麼時候醒。」
「師傅,你修煉的到底是什麼道啊,那麼多年我就只知道你修煉一些我們平常壓根用不到的道術,什麼跟小鳥對話,把自己變成魚,讓別人把自己當成空氣,我靠,要不是爺爺臨死前說你厲害,我早就跑了,你體內的邪神被抽走之後,你打也不能打,就只會下毒和療傷了。」
「誰告訴你我只會下毒和療傷的?」我笑了笑說道。「世間萬物存在,必有其理,我只是在嘗試理解萬物,從中悟出我想要的東西。」
「那師傅你想要什麼,說出來看看,沒準我能幫你實現。」張野說道。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要的不是某種東西,而是一種規則,說出來你也理解不了。」
「規則?」張野凝眉自語。「弱肉強食的規則嗎?」
見我搖頭,張野說道:「反正我的規則就是誰跟我作對我就要弄死誰,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師傅,以前那麼多人害你,你就不想報仇嗎?」
「很多事情急不來。」我說道。
「師傅,你好像真的是個慢性子,任何事情你都不急,印象中,我都沒看過你生氣,在那麼多大人里,你是獨一份兒。」張野說道。
「很多事情急也急不來。」我嘆了口氣說道。「小野,你跟著我遊歷世間五年其實我教了你們很多東西,當年我最心急的時候也是最一無是處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懷才不遇,很想出人頭地,卻在山溝里放了五年的牛。五年的時間讓我學會了沉澱,想要步步為營,任何事情都要算計,包括如今我面對的死局,想要反敗為勝,那就不能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