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邊境,道門各派的人越聚越多。
臨近午時,放眼望去,周圍山脈上已經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
崑崙入口的一塊空蕩谷地周圍,不夜城和龍虎山的人將這塊谷地團團圍住。
兩方勢力的周圍分別是武當,峨眉,茅山,南海,嶗山以及近年來新晉的道門大派。
而在不夜城和龍虎山中間,武侯和白小仙率領一眾金甲衛和飛衣衛排成長龍。
我不解問道:「我們為什麼要圍在這裡?」
阿青說道:「道門的人有人測算出了這裡就是崑崙入口,而且,你沒在的這幾天,楊萬里的客卿里有個奇人,他也告訴了我們崑崙入口的具體位置就在這裡。」
「奇人?」我疑惑。
阿青見我困惑,回頭看向身後的人群中一名站在楊萬里身旁的人,此人身穿黑袍,整張臉都埋在帽檐之下。
這黑袍人看了楊萬里一眼,隨著楊萬里的點頭,身形微躬來到我面前拜道:「屬下拜見教主,願教主福壽安康,旗開得勝。」
「我聽阿青說你是楊萬里府上的客卿,也是個能確定崑崙入口的奇人,我想知道你奇在哪裡?」我問道。
黑袍人恭敬說道:「屬下只是略懂些扶乩占卜之道。」
「你叫什麼名字?」我問道。
黑袍人摘下帽檐頷首說道:「回教主,屬下叫郭奇。」
「郭奇?」我凝眉打量郭奇。「張姓的神仙,李家的天下,孔門的經書,郭家的算卦,你是已經失蹤很久的郭家家主?」
「正是屬下。」郭奇說道。
「傳聞你郭家這一脈算盡天機,遭了天譴,可有此事?」我問道。
郭奇說道:「回教主,確有此事,卜卦一道乃是窺天伺神的下偏門之道,修行不易,得果更難,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後人必定五弊三缺,十惡大敗,我郭家老祖歷經多年想要逆改天命終究不得善終,屬下的子嗣已經全部夭亡。」
「既是如此,藏在我不夜城有何貴幹?」我問道。
郭奇說道:「屬下得了楊萬里大人的器重,跟在他身邊幾年以求活命,不夜城和龍沙城龍氣沖天,有九五帝王之氣庇護,又有教主這等寬厚之人福澤,屬下全心全意效忠不夜城,效忠楊大人和教主,絕無二心。」
「既是如此,你可否算到此次崑崙之行我們不夜城的吉凶?」我問道。
「教主想算誰?」郭奇問道。
我說道:「袁龍沙。」
郭奇頷首說道:「恕屬下無能,袁龍沙是先天仙,乃是這世上體內仙氣最精純的人,屬下沒這個能耐算他,不僅如此,教主的二弟子張野屬下也不能算。」
「他有何稀奇之處?」我問道。
「如教主您所知,張野是佘刀門後人,他這佘刀一脈起源於戰國的下九流,祖上世代貧寒,吃盡人間疾苦,積攢了數千年的福德,截了不知多少人的氣運才造就如今他的九五帝尊之相,今日九星連珠,這其中一顆大星便有紫微帝星,屬下沒有資格測算紫微帝星,但卻能猜出張野的吉凶,必為大吉!」
「那我呢?」我問道。
「屬下不敢說,怕教主生氣。」郭奇低頭。
「但說無妨,我沒那麼容易生氣。」
郭奇說道:「教主雖為帝師,但屬下方才觀了教主的相,發現您此行兇險萬分,有九死一生之劫,劫起便是逆天而行。」
「何為逆天而行?」我問道。
郭奇說道:「沒有順勢而為,沒有順其自然,便是逆天而行。」
我眉宇微蹙,揮了揮手,示意郭奇退下。
正在此時,忽然有人大喊道:「快看天上,太陰蔽日要出現了!」
眾人抬頭望向天空,只見青天白日之上,忽然有一道陰影擋住了太陽一角。
天象驟變,一股窒息的壓迫感陡然從心頭升起。
只見崑崙邊境的萬仞山隱約震動,霧氣流動加快,而在谷地之中傳來震響,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太陰蔽日的時辰終於來了。」陳天甲興奮說道。
虛空震動,一道拱門忽然從眾人面前出現,只見拱門之中,滅世五人組和九州十二煞的眾人紛紛出現,他們此時已經穿上了統一制式的雲袍,全部頭戴鹿頭面具,以呂樹為首,齊齊地盯著谷地中間的位置。
地動山搖的動靜傳來,呂樹將自己的面具摘下,興奮地抬頭望向天宇。
太陰轉動,天狗食日,太陽的光影被緩緩吞沒。
而在天空的另一個方向,九顆大星隱現。
最後一抹陽光被天狗吞噬時,天地黯淡,陷入短暫的黑暗。
正在此時,九顆大星忽然迸發星彩,照亮諸天。
九顆大星散發的光華連接,透過層層星雲照射而下,如同天幕錘擊,猛然落向崑崙邊境。
眾人抬手擋住眼睛,被一道天光照得刺痛,而在天光之中,谷地之上一座祭壇破土而出。
祭壇氣機詭奇,連接崑崙之內,一朵朵燃燒著火焰的三色蓮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盛開。
陳天甲起身說道:「太陰蔽日,九星連珠,人間萬年才有的盛況,這三色蓮花乃是隔絕三界的守護陣法,必須要血祭佛魔仙三個氣運之子才能將這絕地天通的陣法打開,既然氣運之子都在,那你們還在等什麼?」
陳天甲此言一出,眾人譁然,黃瘸子問道:「老天師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打開崑崙仙路,還要三名氣運之子全部送死不成?」
「不然你以為什麼陣法一萬年都打不開?」陳天甲反問道。「千年之前那位蓋代祖師爺打開的崑崙只是個幌子,想要見到真正的崑崙,是需要獻祭的,而且只有人間的佛、魔、仙三大頂級氣運之子全部獻祭才能將它打開,錯過了今日就要等到下一個紀元,少則千年,多則萬年。」
武侯說道:「既然老天師如此說了,那三位氣運之子可以進入祭壇了,金光寺的屠火羅葉,呂家的魔童呂孝,龍沙城的袁龍沙。」
此時我的手掌之中悄然長出一截樹藤,樹藤截斷,我屈指彈動,樹藤落入祭壇之中,片刻之間便化作焦炭。
「肉體凡胎根本擋不住這三色蓮花的灼燒。」我心中暗驚。
身後的袁龍沙踉蹌後退,面露驚恐,而一雙大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袁龍沙回頭看向我,驚慌說道:「師傅……」
我做出噤聲的動作小聲說道:「我帶你離開。」
我拉著袁龍沙的手向後退走,同時口中誦念解身咒,身形幻火,虛空隱動。
然而詭異的是,向來無往不利的解身咒卻在這時候突然失靈。
陳天甲轉頭看了我一眼說道:「沒有六甲天書施展解身咒算是你的能耐,想要在虛空封鎖之下用解身咒帶人離開,你怕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