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火之中,蜀山仙人一臉悲戚地望著下方被毀的西蜀秘境。
廢墟之地,萬人蜂擁,紛紛爬向縹緲峰頂掠奪天光。
我說道:「前輩沒有輸,你的無敵之姿讓晚輩開了眼界,你不是敗給了這些宵小之輩,只是敗給了自己,只是我想問問,前輩為什麼不對這些人下殺手?」
蜀山仙人說道:「我奉命鎮守人間,守護天門,今日道門萬眾齊聚,其中不乏無辜良善之輩,我修煉眾生之道,當以守護蒼生為己任,我若痛下殺手,又何談人間守護者?」
「前輩著相了,無辜良善之輩又怎麼會來這裡?」我一邊飛向高空一邊說道。
蜀山仙人問道:「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我說道:「很小的時候,族長曾讓寨子裡同一年出生的孩子一起抓鬮,我從幾百個物件里抓到了一本書,那時候族長很高興,說我徐涼是塊讀書的料,將來會是寨子裡最有出息的人,這件事情一直被寨子裡的族人津津樂道,後來母親帶著我去外地投奔我父親,我看到山裡很多窮苦人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於是心生憐憫,一心想要通過讀書改變現狀,讓所有人都過上好日子。可是後來我發現我連自己都改變不了,權利爭鬥,不是一個讀書人可以說了算的,我一心保護的人千方百計算計我,眾人的口誅筆伐和冷漠讓我越發心死,我以為是自己身處底層所以才這麼倒霉,後來幾經輾轉修道功成,一樣提心弔膽,但凡有一次我心存憐憫,自己所在乎的一切都會被抹殺,所以你問我,如果我是你,我會怎麼做,答案很簡單,我會魚死網破。」
「既如此,為什麼不和他們一起對付我?」蜀山仙人又問。
「不同流合污是我的底線。」我平靜說道。「他們來之前我就已經告訴過前輩,此戰為大勢所趨,若是他們敗了,我一樣也會動手,因為混沌仙光也是我所須,我不搶,以後我就會被更強的人殺死,無論是你還是楊天宇,縱有無敵之法又如何,面對人心算計,一樣難逃一死,和他們不同的是,對於心存良善之輩,我不會趕盡殺絕。」
蜀山仙人沉默,直到我飛到夜空穹頂。
蒼穹之上,唐堯此時正在運轉太乙金光,將所有人都拖到空中。
此時的黃瘸子,阿青,小五,郭敏,木木,唐堯和妙妙都在,被陣法拖行在天光盡頭。
宇宙浩渺,星辰燦爛,一縷仙光憑空而下,精純且柔和,緩緩流淌。
魂火之內的蜀山仙人說道:「此地為通天界域盡頭,一旦我打開這裡,天泉直下,混沌仙光很有可能會衝破你們的肉身,造成不可逆的大道損傷。」
我說道:「放心,有我在。」
蜀山仙人聞言,元神抬起手指指向混沌仙光盡頭。
天地震響,星辰顫動,只見蒼穹之上撕開一道裂口,一道強大的光束直貫而下,照向人間。
混沌仙光衝擊,唐堯動用太乙金光緩和幾分力道,饒是如此,修為最弱的郭敏和妙妙也被混沌仙光灼傷,身上皮肉頃刻間撕裂崩解。
唐堯當即運轉太乙仙力全力護住妙妙,小五則保住過敏,以肉身抵擋混沌仙光的照射。
我抬起手,五根手指迅速化作觸手穿入郭敏和妙妙的後脊之處,灌入強大的生生之氣。
強大的生生之力迅速修復她們破損的肉身,頃刻間便讓他們恢復原樣。
然而蒼穹之頂的混沌仙光太過霸道,僅僅只是十幾個呼吸的時間郭敏和妙妙便再也承受不住,昏死過去,不得已只能將她們從混沌仙光中拖出。
我手握魂火踏入仙光之內,手掐指訣,盤膝而坐。
混沌仙光衝擊,我將四肢百骸的穴位全開,引動混沌仙光流入氣世界,淬鍊肉身,洗滌神魂。
此時在下方的縹緲峰上,眾人紛紛沖入通天界域之內沐浴仙光。
陳天甲雙目微閉,漂浮於眾人頭頂,一身道袍舞動,白髮飄逸,無窮仙光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入他的體內。
下方不遠處的呂樹和病書生並肩而坐,另一方向,呂地師也同樣占據一席之地,汲取混沌仙光參悟天地之道。
六大派眾人和數千散修此時也登頂縹緲峰沐浴在混沌仙光之下。
混沌仙光灌入體內,不少人因為資質太差,頃刻間化作飛灰。
人群之中,拓跋暮領著暖暖站在角落汲取著通天界域邊緣的一縷仙光,而袁龍沙也被一縷仙光籠罩,身上星輝點點,正彌補天道之缺。
穹頂之上,小五和阿青等人吸收著最為純淨的混沌仙光滋養肉身,見他們一一完成蛻變,我當即施展逆蓮花手訣。
黑火灼燒,邪惡之氣蔓延,我身後三百六十五條黑色觸手震顫,猛然穿越天門,汲取天泉之內最為浩瀚純淨的仙元。
混沌仙光傾瀉,無窮無盡的混沌仙光灌入我的體內,我全身毛孔舒張,自在無比。
眾人眼中,所有的光輝都被我肉身吸入。
源源不斷的混沌仙光灌入氣世界內,混沌之力催發萬物生長,無數的藤蔓開花結果,果落髮芽,周而復始,而十萬樽寶瓶氣也在感召之下汲取混沌仙光中的仙氣納為己用。
我身在太空,環抱蜀山仙人的魂火,道韻全開,如同一尊貪婪的魔頭,吸納諸天萬氣,連星辰的光輝都隱匿。
幾個時辰之後,拂曉臨近,大日的光輝從星空遠處射來,而天泉之內的混沌之光也被我汲取殆盡。
通天界域下方,眾人正沐浴自天上而來的混沌仙光,武當方向的宋問說道:「奇了怪了,這混沌仙光怎麼越來越少,都不夠塞牙縫的。」
「能夠沾到便宜你就知足吧,老天師坐鎮在最上面,他擁有無限氣海,那不得把所有混沌仙光都截斷嘍,再加上滅世五人組和九州十二煞那些人,我們能嘗到些甜頭已經謝天謝地了。」人群中的知休道人說道。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忽然天空黯淡,皓月無光,拂曉的光輝照射,通天界域上的混沌仙光戛然而止。
「怎麼回事?」呂地師一臉狐疑地抬頭望天問道。
不僅是呂地師,所有人都從混沌仙光的洗滌中驚醒,一臉狐疑地望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