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南海派的山門外,一個白衣女子從天而降,女子容顏如玉,氣質出塵,眉宇間掩藏幾分英氣,守山的弟子見到女子的第一眼就知道其不凡,因此連忙問道:「不知前輩是何方神聖,大駕光臨我南海有何貴幹?」
女子瞥了一眼說話的弟子,冷聲說道:「讓你們掌門來見我。」
「請前輩稍等。」
守山弟子恭敬回應,連忙跑向玉虛宮,片刻之後衛夫子和一眾長老都來到山門前,衛夫子見到女子之後神色微震,同樣恭敬問道:「前輩乃是世外高人,小道衛夫子,敢問前輩尊姓大名,來我南海所為何事?」
女子打量一眼衛夫子說道:「一位朋友所託,讓我來找一個叫唐堯的人,若是在你門派,讓他來見我。」
衛夫子說道:「唐堯乃是我的徒兒,不過他幾日前已經離開南海了,前輩若是有事儘管吩咐,等他回來,我讓他前去拜會前輩。」
「不必了。」
女子說著轉身就走,轉瞬間就消失在眾人眼中。
「師傅,這女人是什麼人?」一同走出山門的重陽問道。
衛夫子搖頭說道:「不知道,但是我南海常年炎熱,這女人出現之後,玉虛宮忽然氣溫驟降,她給我的感覺很不一般,此人應該已經達到天人合一,是地仙境大圓滿,很可能和天下第一樓的白小仙是同一種人物。」
「此人點名要找唐堯,什麼樣的朋友能托這樣的人物來我南海,難道是龍玄真?」一名長老疑惑道。
「龍行雨就在南海,不可能是龍玄真,知道唐堯在我們南海的只有不夜城的人,不是那阿青,就是徐涼。」重陽說道。
「阿青和徐涼如此小輩怎麼能請得動這樣的人物?」一名白髮長老不解問道。
「也許只是順道路過,多嘴問一句而已。」重陽的臉上露出一絲玩味兒和不屑。「一個師門叛徒,知根知底,誰會保他?一個月沒去水牢,應該已經變成白骨了。」
「唐堯的屍骨還在水牢里?」衛夫子臉上露出一絲不悅。「儘快處理掉吧。」
衛夫子說完帶著一眾長老返回玉虛宮,而重陽則向南海水牢走去。
水牢的附近臭氣熏天,重陽推開水牢大門,卻見水牢之中的唐堯皮膚潰爛,臉上爬滿蒼蠅,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
「你死了嗎唐堯?」重陽捂著鼻子問道。
唐堯的眼球顫動,看向重陽,重陽臉上露出一絲驚奇,嘴角翹起,同時豎起大拇指說道:「了不得啊師弟,中了五毒煞的毒,你能熬一個多月不死,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唐堯嘴唇乾裂,眼神呆滯且一言不發。
「不過你體內的氣息近乎斷絕,靠著地仙的本源維持著苟延殘喘的生命有什麼意義呢?」重陽面無表情地說道。「就算有人能救活你,你功力也將盡失,你的五臟六腑早已潰爛碳化,念在師兄弟一場,咽氣吧,我給你留個全屍。」
唐堯輕輕哼了一聲,表達著不屑。
重陽搖了搖頭,沒再多看唐堯一眼。
「重陽,我想知道,為什麼從小到大,你都對我有這麼大的敵意?」唐堯聲音嘶啞地問道。
重陽停下腳步,側目說道:「從小到大,整個南海只有你和龍行雨整天嘻嘻哈哈,尤其是你,仗著自己有點小聰明就不務正業,研究些旁門左道,你有什麼資格能與我齊平?唐堯,你有今天,怪只怪你自己不長眼。」
「原來是嫉妒。」唐堯低下頭,呢喃說道。
當天夜裡,南海海域的邊緣,某座小島之上,繁花似錦,亭台玉立,道路兩旁的蓮花尤為茂盛。而在一座水池中,幾名少女正嬉戲打鬧,妙妙則在岸上撫著一把古老的木琴,一旁的亭子裡則端坐著一名長發後挽的婦人,婦人容貌端莊,看起來很是慈祥,眉心隱隱透出肉眼難見的光輝。
諸多少女嬉戲間,周圍的蓮花忽然鋪上一層冰霜,緊接著池水也變得冰冷刺骨。
琴音停止,妙妙眉宇微蹙,纖細的手指按在琴弦上,望向正走來的一個女子。
亭子內的婦人也看向走來的女子,緩聲說道:「施主的功力超凡,一呼一吸間已然能牽動天象隨身,不知施主是你何人?」
女子說道:「我叫卓瑪。」
「原來是兩百年前的人,卓瑪,你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婦人說道。
「為什麼?」卓瑪問道。
婦人起身說道:「自然是因為因果。」
「看來你這觀音庵的確有水平,兩百年前,你祖師爺安安與我情同姐妹,她曾在觀音庵為我種下了一株魂蓮花,只可惜那時我風頭無量,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如今時隔兩百年,我需要這株魂蓮花。」卓瑪說道。
婦人凝眉說道:「魂蓮花是祖師爺遺物,也是我南海觀音庵的聖物,前輩空口無憑,我又豈能讓你如此拿走?」
卓瑪笑了笑,看向婦人問道:「你叫妙玉是吧?」
「是。」婦人說道。
「觀音庵的傳承,得自於一顆天上的仙人丹,傳聞這顆仙人的來歷不凡,但凡得仙人丹者認同者,修行一日千里,七日時間功力暴增直達地仙之境,是也不是?」卓瑪問道。
「關於觀音庵的傳承不算什麼秘密。」妙玉真人說道。
「傳承自然不算秘密,但仙人丹經九世之後便會丹毀解體,傳到你這一代,剛好是第九世,我說得對吧?」卓瑪問道。
此言一出,少女們大驚失色,連妙妙也不禁臉色黯然地看向妙玉真人。
妙玉真人說道:「的確如此,不過那樣又怎樣,我南海觀音庵弟子世代單傳,以降妖除魔,匡扶正義為己任。」
「只可惜,這世上已經沒有多少妖魔要除,你觀音庵也沒有能力匡扶正義,因為你連自己的祖師爺肉身都沒有膽子拿回來。」卓瑪說道。
「你此言何意?」妙玉真人問道。
卓瑪說道:「你的師傅一定沒有和你講,她的師傅,也就是安安的肉身,被陳天甲鎖在了天師府下。」
「你一個沉睡了幾百年的人,有什麼證據知道自己死後的事情?」妙玉真人問道。
卓瑪走到木琴旁邊,撥動一聲琴弦說道:「我的魂魄在中原遊歷了兩百年,我發現這世上有很多真相都沒法證明,我也懶得證明,你的功力已經修煉圓滿,同樣在等待有人開啟崑崙仙路,破除絕地天通,你害怕了妙玉,你不想自己一生的苦修付諸東流,你害怕面對陳天甲,害怕與強者紛爭,不敢討回自己祖師爺的屍骸。」
「我不想你在這裡影響我弟子的道心。」妙玉真人冷聲說道。
「道心如果這麼輕易會被影響,那就不要入道門,這道門的骯髒遠比你們看到得多的多,好了,話不投機半句多,去把魂蓮花拿來給我,我立刻就走。」卓瑪說道。
「如果我說不呢?」妙玉真人眼神微凜問道。
卓瑪古井無波的臉上露出一絲笑靨,她望著眼前的妙妙說道:「猜得不錯的話,這位應該是你最中意的徒弟,只可惜你有了弟子,所以你就有了軟肋,不然我出山的第一戰就選你了。」
妙玉真人聽出卓瑪話中的威脅,無奈說道:「妙妙,去庵里把魂蓮花取來。」
「是,師傅。」
妙妙欠身走向庵內,片刻之後就捧出一朵綻開的金色蓮花,雙手呈給卓瑪。
卓瑪接過魂蓮花,轉身剛要離開,卻突然停下問道:「對了,徐涼你們認識嗎?」
「回前輩,他是我的朋友。」妙妙說道。
「那就好說了。」卓瑪說道。「徐涼托我去一趟南海找一個叫唐堯的人,他說若是見到唐堯安然無恙,那就可以就此離開,若是沒見到,我就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們。」
「唐堯一個月前就來了南海,前輩怎麼會沒見到?」妙妙問道。
「話我已經傳到了,其它的事情我管不了。」
卓瑪說完轉身消失在夜色之中,而妙妙則焦急地向妙玉真人說道:「師傅,您得跟我去一趟南海,唐堯一定是出事了。」
妙玉真人說道:「妙妙,我觀音庵勢單力薄,向來不參與門派勢力間的紛爭,更何況唐堯在南海出事那是他們的門內之事,為師不能壞了規矩。」
妙妙聞言,二話不說就向島外走去,妙玉真人無奈搖頭,將袖中一塊腰牌取出,對身旁的一名少女說道:「玲兒,把我觀音庵的玉牌交給你師姐。」
「知道了師傅。」少女接過玉牌,立馬向妙妙追去。
妙玉真人望著妙妙遠去的身形,嘆了口氣說道:「終究是躲不過這場紛爭,天下浩劫,該來的始終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