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天神衛的光影消失,大村杦木禾的屍體橫躺在眾人面前,呂地師揮動袍子將大村杦木禾覆蓋,強大的木系仙元逸散,很快被呂地師吸收。
片刻之後,只見呂地師的相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年輕,由原先的五六十歲模樣變成三四十歲的中年模樣,全身氣血也變得更為雄渾,身上的暮氣消失。
「多謝老祖宗成全。」呂地師激動拜道。
王禪嘴角上揚,走到秦嶺神樹下方說道:「我與王禪的魂魄尚在融合期,如今我的實力大幅度受限,需要閉關多日,屆時神樹枯竭,我也將浴火重生,等我出關之日,會賜給你秦嶺神樹的樹心。」
王禪說著,身後的神樹擺動藤條將他重重纏繞帶到神樹上空。
大澤的水光湧起,凝成結界,無數的月華如同江河一般灌入,與此同時,無窮盡的靈氣從四面八方匯聚,源源不斷地供給秦嶺神樹。
呂地師說道:「從今天起,任何人不得踏足老祖宗的閉關之地,免得擾了老祖宗清淨。」
「是!」眾人齊聲應諾。
三個月後,我從禪定中醒來,耳邊充斥著大量嘈雜的聲音。
富商巨賈,販夫走卒,凡出口之言,亦或是心中所想,盡數在我的腦中響起。
我站起身,撣去身上的灰塵,神識散開,感應周圍一切。
「師傅,您醒啦!」小皇子激動的聲音傳來,接著迅速跑開。
很快,阿青隨著小皇子來到雲樓,阿青笑靨如花,說道:「入定三個月,收穫如何?」
「竟然三個月了。」我輕語。「我在禪定中看到了很多東西,大多數是過去發生的事情,還有一些我無法理解的景象。」
「連你也無法理解?」阿青問道。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並非全知,無法理解也不奇怪,這三個月里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倒是沒有發生什麼大事情,不過聽說茅山群龍無首,王禪前往秦嶺呂家至今未回。」阿青說道。
「看來呂家已經認祖歸宗,歸屬於王禪了。」我說道。「武侯那邊沒有什麼動靜嗎?」
「沒有,不過一個月前,龍虎山的陳珂來找過你,見你閉關未醒,也就沒有打擾。」阿青說道。
「陳珂?」我疑惑。「猜得不錯的話,他是找我隨蒼雪一同返回北極冰原。」
「北極冰原離中原數萬里,就算騎上小七一個來回也要耗費一個月的時間,陳珂找你去那做什麼?」阿青問道。
我說道:「陳珂的女友蒼雪是卓瑪一族的聖女,找我去北極冰原有事要我幫忙,喚醒她們卓瑪一族的老祖。」
「你有這個能力?」阿青詫異。
我搖頭說道:「我只會用巫血轉生,若是沒用,我也沒有其他辦法,路途太過遙遠,所以一直耽擱沒有隨他們前去,以後有機會去一趟吧,對了,唐堯他們呢?」
阿青說道:「唐堯正在新城監工呢,如今新城建設迅速,北通天門山,南抵不夜城,中間的運河昨日剛剛竣工,河道也已經疏通。」
「這麼快,動用了多少人?」我問道。
「大概十萬人。」阿青說道。
「有多少傷亡?」我問道。
「大概三十人左右,我已經叮囑屬下,撫恤金按照正常賠償的十倍給他們的家屬了。」
「挖通運河功不可沒,若是立運河碑,把他們的名字也刻上去吧。」我說道。「齋心和羅葉也去了新城嗎?」
「沒有,他們去洛陽城了。」
「去洛陽城做什麼?」
「這個我不清楚。」阿青說道。「如今他們都已經是地仙,你不用為他們擔心。」
「齋心也入了地仙境嗎?」我問道。
阿青點頭說道:「你陷入禪定的第二個月齋心就渡劫成功了,他這兩年一直常伴你左右,早就該入地仙境了,倒是你,神隱之後,修為進展如何?」
我搖頭說道:「修為還是停留在神隱初期,沒有絲毫進展,不過我的《巫神經》已經突破第四重了。」
「第四重有什麼不一樣嗎?」阿青問道。
「倒是沒什麼厲害的地方,只不過我可以隨意進入他人的夢境,而且是同時進入很多人的夢境。」我說道。
「怎麼會有這樣的經書,你的《巫神經》共有六重,修煉到第四重需要一億次周天循環,竟然只是可以進入他人夢境,具體有什麼用?」阿青問道。
「如今我眼睛看不見,或許可以窺探他人的秘密,不過我也不好這口。」我說道。
阿青噗嗤一笑,說道:「我發現,你比之前平和了許多,無論是做事還是脾氣,都很讓人舒服。」
「你有這種感覺就好。」我說道。「如今我們執掌不夜城,不夜城的百姓安居樂業,夜不閉戶路不拾遺,我不想因為我一個人打破這份平靜。」
「你在擔心什麼嗎?」阿青問道。
我搖頭說道:「沒有,我只是不想樹立太多仇敵,不想再看見自己在乎的人有危險,生離死別的痛苦太痛了,阿青,要不明天,我們一起去峨眉看看李玄英前輩吧。」
「好啊,剛好我也許久沒有看她老人家了。」阿青說道。
「那我們是直接去後山,還是走正門?」我問道。
「有什麼區別嗎?」阿青問道。
「當然有區別,走正門要見紫怡師太,或許峨眉山還會給你接風洗塵。」我說道。
「那我們還是直接去後山吧,免得麻煩。」阿青說道。
「我也是這個意思。」
這二天我和阿青一大早就騎著小七趕往峨眉山,傍晚的時候才來到峨眉山腳下。
我們從峨眉後山的山道拾級而上,直到還剩霧凇天塹時阿青才帶我飛向後山。
李玄英看見我們之後熱情地招待了我們,我們聊了很多,聊了這幾年的見聞和感悟,也聊了如今不夜城的發展。
直到凌晨之後,我們欲將告別,李玄英從屋內拿出一件東西,東西去除封蠟之後是一幅裝裱起來的畫,李玄英小心翼翼地打開畫卷,上面是一副美人圖。
「夕月?」我和阿青異口同聲說道。
李玄英搖了搖頭,說道:「這是我師傅,畫眉,我再給你們看一樣東西。」
李玄英說著又捧來一個封蠟的軟木盒,盒子打開,裡面是一隻香囊。
「好香的香氣。」我說道。「這裡面一定是縫了聖藥級的香料吧?」
「不錯,這裡面的香料是海域香蘭,一種長在南海島中的聖花,當年我師傅常年隨身佩戴,因為這是師公親手縫製的。」李玄英說道。「徐涼,你當真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我搖頭,說道:「前輩,也許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也許吧。」李玄英略有失落道。「既然找不到了,那這海域香蘭我就送給你吧,希望你不要嫌棄。」
我雙手接過,說道:「既然前輩捨得割捨,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以後我會小心佩戴在身上。」
李玄英點頭,臉上露出欣慰,隨後我們就和她告別,原路下了山。
回到不夜城之後已經是第二天晌午,到了雲樓之後,十典使似乎已經等候多時。
「啟稟城主,新城的名字我們已經擬好了,我們遵照您的命令,徵集了全城百姓的意見最後選出的名字。」典使楊騫說道。
「剛好一起看看。」我說道。
我說著,手指觸碰阿青的手背,透過她的眼睛,我看到了楊騫手中讓我毛骨悚然的白紙黑字:
——龍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