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圍聚在武當山思過崖上的一處洞府,洞府之上寫著「真武洞」三個大字。
洞內連續時而傳來哭聲時而傳來笑聲,黃仙煒在洞口來回踱步,臉上擔憂之色溢於言表。
突然,真武洞內再次傳來哭聲,似乎十分痛苦,黃仙煒急忙喊道:「黃泉,你怎麼樣了,要是堅持不住咱就出來吧,這真武試煉不經歷也罷!」
哭聲很快消失,一名長老說道:「掌門,泉兒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您別擔心了。」
黃仙煒嘆了一口氣說道。「自打三豐祖師爺羽化仙去之後,六百年來再無人可以通過真武試煉,之前送進去的弟子三兩天就出來了,黃泉進去已經快一年了還沒出來,我如何能不擔心?」
另一名長老仰天喟嘆道:「前三百年呂祖,後三百年陳天甲,又有誰還記得六百年前三豐祖師做道尊時咱們武當的盛況,黃泉若是能得真武試煉的無上真傳,咱們武當何愁不興?」
「師傅師叔,我看天下不早了,不如讓我在這裡看守,你們先回去休息。」宋問恭敬說道。
黃仙煒思慮片刻點頭說道:「若是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通知我們,我觀真武洞周圍紫氣蓬勃,不似凶兆,希望泉兒沒事吧。」
待黃仙煒和諸多長老離開思過崖後,宋問坐在懸崖邊上的一座石碑上,摘下一株狗尾草放在嘴裡,望著下方的山霧繚繞,不禁難過起來。
「想我宋問當年也十里八村有名的少年天才,被師傅看中帶到山上修煉,無論是資質天賦還是功課都是一等一的,怎麼如今竟然淪落為一個可有可無的炮灰呢,當年我還在猶豫,到底是當武當掌門還是做龍虎山的天師,或者做當世道尊,現在看來,若是天下大亂,我連活不活得成都是個問題,明明我已經很努力在修煉,修煉的功法也是武當三豐老祖留下的黃庭經,為什麼我就成了炮灰?」
「我想做武當掌門。」
宋問一邊嘀咕,一邊張開雙腋躺在斜倒的石碑上,困意來襲,打了個哈欠。
候鳥南飛,一滴鳥屎落下,剛好落在宋問的舌苔上。
「嘔——」
此時的秦嶺深處,一座古老的莊園之內,一名老者容顏枯槁坐在首座之上,長發如瀑,漂浮在身後,眼神中滿是疲憊。
諸多家族老輩分立在道場兩旁,態度謙恭且虔誠。
一聲蒼鷺的聲音從空中傳來,呂神俠一身藍衣布衫落在莊園門口,見到首座上的老者之後,當下哭喊道:「父親,您得為孩兒做主啊!」
呂地師抬頭,眼中恢復一絲清明,說道:「事情的原委我已經知曉,只是如今不是亂世,既然有武侯出面,我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父親,我兒呂儒不能就這麼白死,我兒呂儒只是奪了徐涼女兒一條命,可徐涼不僅要我呂家的呂州城蕩然無存,還當眾羞辱呂儒,讓我們呂家再無顏面,這個仇,我不能不報!」呂神俠狠聲說道。
呂地師說道:「我呂家自祖父呂祖一脈傳承至今,奪天機造化,家族幾代人都活過百歲,如今也算是應了劫,到了你這代都是喪失生育能力,只能用秘法一脈單傳,延續香火,呂儒奪了他人孩子的生機,人家怎麼可能會放過他。」
「老祖宗,話雖如此,但因為一個孩子的命,不僅滅我呂家在世俗間的所有產業,還打了我呂家的臉面,這個我不能忍。」下方一名年邁的白髮老者說道。
「我附議,我呂家隱居山林,不代表誰都可以欺負。」另一名灰發老者說道。
「老祖宗,呂家一直隱居在秦嶺深山,我呂家的小輩多有怨言,這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能者多得,我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呂家非要躲在深山之中,秦嶺苦寒,我們直接定居在江南,豈不快哉?」又一名老者說道。
呂地師嘆息道:「當年發生的一些事情你們不知道,這關乎呂家生死存亡,我父呂郎臨終前叮囑我要遠離中原,舉家族搬遷入秦嶺。」
「那也總得有個理由吧?」
呂地師說道:「我父呂郎去尋找呂祖仙蹤時,發現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呂祖可能,並未飛升天界。」
「什麼?」呂家眾族老大驚失色。
「這怎麼可能,我不信,前三百年呂祖,後三百年陳天甲,我呂氏老祖活得比陳天甲還要長,他功參造化,不是去了崑崙禁地就是飛升上了天界,不然去了哪?」
呂地師說道:「據我父親呂郎說,呂祖可能是被害了。」
「我不信,呂祖修煉真武劍氣,蓋世無敵,就算那傳說中的千古第一張陽來了,也定然不敵呂祖,誰能害他?」
「是啊老祖宗,咱們呂氏有族譜記載,呂祖當年是當著族人的面飛升天界的,怎麼可能會被害呢?」
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正在此時,呂神俠看向不遠處的一名懷抱嬰孩的婦人,婦人上前將懷中嬰孩遞給呂神俠,呂神俠走上前去,說道:「父親,呂孝現在活過來了,您看,多好看的孩子,這可是我們呂家嫡系一脈唯一的子嗣了。」
呂地師接過呂孝,呂孝向呂地師微笑,同時伸出手指抓住呂地師的枯槁的手指。
「活過來就好,這孩子受苦了。」呂地師憐愛地說道。
「可是,那徐涼說過,一定要殺了呂孝的。」呂神俠說道。
呂地師的手指不由地一抖,神色一滯,手指輕輕划過呂孝日漸豐盈的小臉,輕聲說道:「伯熒,苦樹,你們現在出發不夜城,去將那徐涼抓來,不要讓人發現你們倆的身份。」
「是。」兩名白髮蒼蒼的老者拱手說道。
呂神俠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開口說道:「父親,這徐涼……」
「好了,我不想聽你們之間的恩怨,今日的事情就到這裡,你們都散了吧。」
呂地師將呂孝遞給旁邊的人,轉身走回府邸之內。
眾人散去之後,呂地師深入府邸內的一處密室之中,密室直通山腹地下,而在地下有一處靈泉,靈泉之上,一株長相詭異的植被全身灰黃,緩緩蠕動,散發讓人作嘔的氣味,中間正坐著一個光頭,長相竟然和呂地師一模一樣,只是更加年輕。
光頭面無表情地看了呂地師一眼說道:「你做得很好,我也想看看這徐涼是什麼人,能滅我呂州城,還能生出先天道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