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雲樓之下,眾人緘默不語,氣氛沉悶。
夕月說道:「大衍周天術,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神。」
「可是在我女兒被搶走之前,你就已經知道了她會死,對嗎?」我平靜問道。
眾人凝眉,看向夕月,夕月說道:「就算我看到了結局,也改變不了什麼。」
「可是你既然預知到了暖暖的死,為什麼不嘗試著救她呢?」我聲音哽咽問道。
夕月說道:「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的,就像你自己說的,一命二運三風水,有天命在身的人,攔不住,殺不死,我們修道之人一生都在逆天命,多少人死在了這條不歸路上,你大概還不知道呂地師一行人為什麼要殺暖暖吧?」
「為什麼?」
「呂儒二十年前修煉無相功,走火入魔時讓他的妻子懷了身孕,之後生下了一名先天魔嬰,魔嬰無法在靈氣充沛的人間存活,因為呂儒走火入魔失去了生育能力,呂地師和呂神俠不想呂家嫡系斷後,因此以秘法將魔嬰保存至今,傳聞只有先天道胎作為祭品才可以治癒,二十年來,道門出現的先天道胎只有三個,一個是陳珂,一個是被你除掉的張家麒麟子,還有一個就是你的女兒,陳珂自小被老天師收養,呂地師不敢動。」
「所以他就找到了我的女兒?」我面無表情地說道。「天地玄黃排在第二的呂地師,看來根本沒把排在第四的黃九郎放在眼裡,可是我女兒是先天道胎的事情,又是怎麼泄露出去的?」
「呂地師是呂祖的直系後人,他一人精通諸多法門,暖暖沒有規避天機的符籙保護,被發現是遲早的事情,而且煙雨樓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安全,總有一些消息會傳出去。」夕月說道。
我沉思片刻,問道:「那個一目雙瞳的人是誰?」
夕月說道:「術字門門主呂尚,術字門是呂祖所創的門派,這六百年來,前三百年呂祖,後三百年陳天甲,術字門和呂祖後代互為表里,你可能不知道的是,呂地師是呂祖的親孫子。」
「呂地師到底多大歲數,那呂祖是生於六百前的人,呂地師會是呂祖的孫子?」我疑惑問道。
唐堯此時說道:「早就聽聞呂氏一脈御女有方,其實道門一直都有修煉房中術之說,只是這一法門不好拿到檯面上,之前我也是聽龍前輩講起過,呂祖兩百歲時生下了第十四子,那第十四子在兩百歲時又生下了呂地師。」
「原來有這層關係,這呂氏一脈還真是能活能生啊。」我輕聲嘆道。
「正是因為呂祖的緣故,呂氏多強人,呂祖的世家高手如雲,不參與道門的排名,也不參與五城十二樓世俗間往來,是除了九黎王朝以外,當世最大的世家,千煞樓為地仙呂神俠所創,吸收了當世最為臭名昭著的兇惡之人作為千煞殺手加以培養,是除了十二樓以外的第十三樓。」阿青說道。
「看來還是我了解的太少。」我說道。「龍沙,去我房裡將我書桌上的紙拿來。」
小皇子聞言跑進我的房間,片刻之後將一張紙交到我手中。
我鋪開紙張,上面密密麻麻地鐫刻了著古老的符號和文字。
「這是我在一處古墓的祭台上憑記憶所記下的文字,當日暖暖被攝去生命時,她身下的祭台上也有類似的文字。」
夕月接過紙張,面色大變道:「你是在哪裡看見這些文字的?」
「你先說這些文字是什麼意思。」我說道。
夕月說道:「這是轉生符,又叫九轉仙經,傳聞是上古崑崙仙人所創,用這轉生符可以攝取他人的生命,甚至是能力。」
「攝取能力是什麼意思?」我問道。
「道門的修煉者,有些人先天近道,可以擁有比尋常修道者更為強悍的修道能力,比如龍虎山的張行道就是百年一遇的雷靈體,黃素素擁有先天的極冰之能,龍行雨則擁有隨意控制雨水的能力,這些能力先天而生,哪怕不經修煉也會在日後逐漸顯露,通過轉生符就可以攝取這樣的先天之能成為自己的。」夕月說道。
「原來是這樣。」我輕語。
「你這轉生符缺少了中間最為關鍵的部分,你到底在哪找到的,這事關我大衍一脈的一位祖師爺。」夕月說道。
「你是說,張太平嗎?」我問道。
夕月點頭道:「是的,大衍一脈唯一一個補全大衍周天術的人,百年之前,他說是去見一位故人,提到了轉生符,之後就再也沒回來。」
我說道:「這轉生符我是在陳天甲的天師府下發現的。」
「果然是他。」夕月說道。
「你要做什麼嗎?」我問道。
「我也不知道,祖師爺的肉身還在嗎?」夕月有些失落問道。
「在。」我如實回答。
夕月神色動容,沒再多說,而是轉身離開,阿青見狀也跟著走出了雲樓。
兩人走後,唐堯說道:「夕月雖然是大衍一脈的傳人,看來也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
「我大概已經猜到她的身份了。」我說著,身體向後傾倒。「唐堯,如果其他方勢力再想安排暗哨在雲樓,不要再殺了,讓他們來吧,現在去把我哭瞎了的事情散播出去。」
唐堯凝眉,沒有多問,轉身也走出了雲樓。
「師傅您要喝水嗎?」身後的小皇子問道。
「不喝,梳頭。」我說著,閉上眼睛,搖晃搖椅,喃喃自語。
「這呂儒奪了暖暖的先天道胎救活自己的兒子,表面上是呂祖一脈與我結仇,實際上那轉生符是老天師的,老天師在布局,之前又藉助天機鏡,說明他沒有攝取到張太平大衍周天圓滿的能力,這老東西,也不是真正的無敵啊。」
三天之後,茅山九霄萬福宮,王禪端坐在掌門金椅上,下方眾弟子跪伏,迎接仙羽和遙一。
二人意氣風發走到九霄萬福宮中,身上仙光流轉。
「遙一,仙羽,恭喜你們登臨地仙之境。」王禪說道。
遙一說道:「都是道尊賞識,賜我師兄弟二人聖藥。」
王禪說道:「聖藥只是輔助,強的是你們自己,能看到你們步入地仙境,我太高興了,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共創大事了。」
仙羽說道:「中土地大物博,的確是人間好去處,我們當年從扶桑而來本以為二十年才可以步入地仙境,沒想到區區一年的時間就成為當世地仙,茅山不愧是天地第一福地,也虧王禪師兄您慷慨,對我師兄弟二人照顧有佳,以後有什麼用得著我們的地方,萬死不辭。」
王禪說道:「仙羽兄弟客氣了,我知道你們想要在中土開宗立派,所以為你們選定了一處寶地,我們茅山和陰陽、九菊一派是一家,以後你們稱尊做租,儘快發展勢力,我會扶持你們,也好相互照應。」
「不知道尊為我們選定了哪塊風水寶地?」遙一問道。
王禪說道:「嶗山。」
遙一和仙羽互相看了一眼,臉上露出極大笑意,遙一說道:「多謝道尊,以後九菊一派唯道尊馬首是瞻。」
王禪說道:「如今天下大定,龍虎山一家獨大,我是沒想到連五城十二樓的武侯竟然都是龍虎山老天師的徒弟,此刻嶗山群龍無首,你們即刻啟程前往嶗山,先將嶗山接手,年底之前,我就幫你們開宗立派。」
遙一和仙羽再次道謝,隨即告辭王禪,滿心歡喜地下了山。
兩人走後,馬三醒說道:「掌門師兄,怎麼那麼急著讓他們接手嶗山派?」
王禪說道:「武侯是陳天甲的徒弟,這天下都是龍虎山的,但我不想做他人傀儡,現在讓他們接手嶗山,也算是一種試探,再者,主要是聽聞那徐涼哭瞎了眼,我心裡高興,六大派中他與嶗山關係匪淺,現在奪了嶗山,那不就是殺人誅心嘛。」
王禪說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第二天早晨我起床之後,一邊洗臉一邊聽唐堯向我稟告各方勢力的動向。
當聽到王禪讓遙一和仙羽前往嶗山接手宗門的時候,我頓了一下說道:「本來想針對龍虎山的,沒想到王禪最先有動靜,把小七叫來,我們即刻啟程去嶗山,趕在他們之前到達。」
「光我們兩個?」唐堯疑惑。
我擦著臉說道:「小五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