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夭折

  數千道黑色觸手襲殺向呂地師,呂地師雙手結印,玄黃之氣湧現,將所有襲殺向他的黑色觸手全部震碎,然而一條觸手悄然鑽入山崖之下,從地下冒出,猛然穿向正在進行儀式的呂儒。

  呂地師凝眉,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意圖,一把抓住觸手,道氣傳遍觸手,將之震碎,我躍到懸崖邊上,不顧一切地向呂地師瘋狂進攻。

  此時呂儒身上的符文流轉,一道道氣息從黃暖體內被抽離,又灌入小男孩體內,小男孩原本瘦骨嶙峋此刻竟然恢復一絲活力。

  我再次攻向呂儒,身形還未臨近,呂地師大手揮動,將我拍飛數百米遠,接著劍指上挑,地氣破土而出,穿透我的身軀。

  我不管不顧,一次又一次發動進攻,任由呂地師如何對我,強大的自愈力一次又一次修復傷體,我一次又一次爬起來。

  我久攻不下,焦急怒吼,眼看黃暖臉色煞白,哭聲漸小,一股難以壓制的憤怒和嗜血衝擊識海,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將自己的身體完全交予那股黑暗邪異的力量。

  山崩地裂的聲音傳出,我聽到嘶吼和痛苦,聽到悲憤和哀絕。

  又一次重創之後,我身上的逆蓮花狀態如潮水般退去,我恢復理智,望向殘破的四周,數十座連綿的山頭被搗毀,雪暖山半個山峰被移平,山上的道觀坍塌,道士也全部死絕。

  而呂地師依然站在祭台前,像看小丑一樣看著我。

  此時黃素素趕來,見呂儒抱起兩個孩子,輕聲說道:「完成了。」

  「把孩子還給我!」

  黃素素怒喝一聲,沖向呂儒,呂地師看也不看,一掌拍向黃素素,黃素素雙掌抵擋,被一掌震飛,口吐鮮血。

  「走!」

  呂地師輕語,一掌將祭台震碎,呂儒則將懷中已經不動的黃暖放在地上,呂地師看了我一眼,手掌觸碰呂儒的瞬間,兩人頓然消失不見。

  黃素素不顧傷勢沖向道觀前,將黃暖抱在懷裡,焦急呼喚著她的名字。

  黃暖轉醒,只看了黃素素一眼,小聲地嗚嗚一聲,像是在喊媽媽,接著就沒了聲音。

  黃暖臉色煞白,生息迅速斷絕,黃素素雙掌同時向她體內灌入本源道氣,可孩子依然無聲。

  「我來。」

  我急忙跑過去,抱起孩子,手掌貼在孩子的腹部,引動體內最為精純的本源生生之氣灌入孩子體內,然而孩子依然出氣多進氣少。

  我不顧逆蓮花手訣的後遺症,體內的一樽寶瓶氣直接枯萎,於是再次引動一樽寶瓶氣最原始精純的本源生生之氣,從孩子的心臟位置小心翼翼的灌入。

  眼中血絲爆裂,我身體發顫,同時引動三樽寶瓶氣,將本源生生之氣加速灌入孩子體內,然而一切徒勞無功,我焦急無措,同時發動所有寶瓶氣,提煉最為純淨的生命精氣,從口中吐出,強大的生命精氣凝聚成一顆白珠,白珠從孩子口中納入,緩緩引入她的體內,強大的生命精氣散開,強行開啟孩子體內的穴位和潛能。

  然而孩子還是一動不動,並且伴隨體溫下降。

  「都怪你。」

  黃素素一把將我推開,將黃暖搶入懷中。

  「素素,徐涼已經盡力了。」唐堯說道。

  「盡力?孩子已經沒了。」黃素素哽咽說道。

  「對不起。」我痛苦說道。

  「不,你不用對不起,這下你如願了,從始至終你都不想要孩子。」黃素素說道。

  我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破空之聲傳來,黃瘸子一身是傷地趕到,看到眼前情景,愣在當場。

  陳珂和張行道幾乎同時到場,緊隨其後的就是朱火禮和旗木齋心。

  黃素素說道:「從我懷有身孕起,到暖暖出生之後,你一次都沒有來看我們,徐涼,虧我把一生都許給了你。」

  「我是九陰絕脈,天生就是石女,一生能生這一個孩子已經是極大運氣,你當年竟然勸我不要孩子。」

  「為了孕育這孩子,我功力停滯不前,甚至一生無法寸進,她也是你的孩子,你怎麼可以一次都不來看她?」

  「徐涼,我真是看錯了你,我為了你不惜得罪龍虎山,你是怪我爺爺當年沒有救你母親,所以存心報復我的嗎,你好狠啊。」

  我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唐堯嘆息一聲,說道:「徐涼已經給你們布置好了屋子,準備入冬以前接你們到不夜城的。」

  黃素素一怔,險些暈厥,她身形踉蹌地站起身,懷裡抱著孩子,眼神中滿是迷茫。

  「素素,你怎麼了?」

  黃瘸子最先發現不對勁,連忙問道。

  黃素素體表道氣崩解,神識暴亂,周圍風雪凌亂,氣流失去秩序。

  「素素,你把孩子給我,我來看看還有沒有救。」黃瘸子說道。

  黃素素眼神中露出殺氣,冷聲問道:「你們想要搶我的孩子?」

  「素素,我是爺爺啊。」

  黃瘸子說話間上前一步,黃素素警覺後退,死死地護住懷中孩子。

  「她好像,受到太大打擊,失心瘋了。」陳珂輕語。

  「素素,孩子沒了,我們得調查清楚到底怎麼回事,然後為孩子報仇。」我說道。

  「孩子沒了?」

  黃素素語氣惶惑,眼神驚恐,望著懷中的黃暖,忽然哭泣起來,只見她長發如飛瀑,體內道氣傾巢而出,仰天慟哭的一剎那,一股強大的冰封之力忽然輻射四周。

  草木解凍,空氣凝霜,一股冰封萬物的詭異力量以她為中心蔓延四周,只見極寒之力瞬間冰封住雪暖山的山頭,坍塌的道觀像是被冰封萬年的古老建築,滿地的屍體被冰層掩埋,無數道冰封斷絕的氣息延展四周。

  「是封天絕地,非人力能阻,走!」陳珂喊道。

  唐堯拉上我向後退去,我眼睜睜地看著一層層冰凍覆蓋,無數的冰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冰封之力攀向四方,不消片刻就將整個雪暖山覆蓋,周圍的山脈也被冰封,一些不及逃走的飛鳥魚蟲凍僵在原地。

  我被唐堯拖著向後飛去,望著被冰封覆蓋的黃素素,她的眼神決絕又迷茫,痛苦又不舍,直到被冰層覆蓋,只見其影。

  那一刻,我心如刀絞。

  封天絕地的氣息一直蔓延數里才停下來,連天上的飛雪都凝固。

  眾人停在冰雪寒天之外,眼前是高可攀天的冰山。

  我心如刀絞,氣息頹靡,如油盡燈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