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大宅內,徐姓女人被攙扶著走向張仙師,身後一名抱著嬰兒的婦人小心翼翼跟在身後,向張仙師跪安。
「婉茹給三爺爺請安。」徐姓女人半蹲身子說道。
「快免禮,賢孫媳真是我張家楷模,知書達理,落落大方,這麼快就給張家喜添新丁,你才剛生產完,應該好生休養才是,不必行禮。」張仙師說道。
徐婉茹說道:「聽小龍說三爺爺在大涼山,所以兒子剛一出生,我就帶他趕來了,想為兒子求個見仙之喜。」
「好好好,那我就見見這小娃,抱上來。」張仙師滿臉欣喜說道。
「三爺爺,孩子剛出生,您給瞧瞧手相,看他是個什麼命數,順便再賜個名字。」張龍說道。
張仙師喜笑顏開地說道:「起名字好說,但孩子才剛出生,掌紋還沒長全,一時半會兒瞧不出個所以然,只能根據生辰八字推斷一二,嗯?」
張仙師的聲音戛然而止,眉毛上挑,手掌摸向襁褓中孩子的後腦。
張保見狀,連忙問道:「三叔,這孩子有什麼問題嗎?」
「先天道胎呀。」張仙師面露震驚。
「什麼是先天道胎?」張保問道。
「所謂先天道胎,指的是天生近道的孩子,這孩子體內蘊含先天之氣,萬中無一,將來若是入我道門,凡事一學就會,觸類旁通,當今道門擁有先天道胎的也不過十人,看來是我張家積德,有這孩子在,未來張家有望穩坐萬法宗壇,入主天師府。」張仙師說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眾人聽不明白,但見張仙師笑得開懷,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天意啊,實在是天意。」張仙師說著看向張龍。「小龍,你的七省狀元頭銜,雖然是截運而來,但終究是得了一方命星庇護,加上張家氣運沖天,生出了這個麒麟子,不如就叫他張麒麟吧。」
「好名字,張家先有我龍虎豹,再有大象,如今又添了麒麟,將來我三兒子出生,一定還會為張家爭光。」張龍說道。
張龍話音剛落,一名女子忽然站了出來,看向張仙師說道:「三爺爺,我覺得不公平。」
「你個賤人,這時候不要出洋相,回來!」一旁的張虎大驚失色,責罵女子。
「是小虎的媳婦吧,你覺得哪方面不公平,儘管直說。」張仙師說道。
女子說道:「我和張虎也結婚五年了,可我們一直懷不上孩子,我和張虎早就去醫院查過,我們的身體都很健康,我聽說張家有秘法,世代只讓家族老大生出孩子,這太不公平了,既然世代都能生出三個男丁,為什麼不讓老大老二和老三每人都懷一胎?」
女子的話讓張虎和張豹互相看了一眼,一旁的張發和張財也互相使了眼色。
張仙師將手中襁褓交給婦人,嘆了口氣說道:「不瞞你說,張家世代得三子,確實源於秘法,秘法世代由家族長子掌握,之所以動用秘法,不僅是為了保障張家傳承,更是為了保障張家未來的榮華富貴,有秘法在,只要張家出現天命之人,下一代子孫必然只強不弱,這秘法得源於我的祖父輩,那時戰亂,為了張家香火延續,不得已才動用,龍虎豹三兄弟都截了狀元的命星大運,如今誕生個麒麟子,若是發現龍脈,將祖宗遺骸葬進去,再有下一代,我張家也許真會生出個真龍子。」
「三爺爺,大哥都生了兩個孩子了,我和小虎也想生個孩子。」女子不依不饒地說道。
張龍眉宇微蹙,臉色變得很不好看,張虎佯裝未見,很顯然他也想要個兒子。
張保見狀打圓場說道:「生孩子這事情好說,我張家如今有錢有勢,想生多少都行,張家出現麒麟子,未來在龍虎山也能站穩腳跟,是大喜日子,其他事情,改天再談,好了,今天的家族會議就到這裡吧,先吃飯,先吃飯。」
我聞聲退走,回到家後,母親正坐在院子裡織毛衣。
見我回來,忙問我一大早去了哪裡。
我沒有理會,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過了一會,母親見我一直不出來,走到我房間門口說道:「阿涼,鍋里的飯煮好了,你洗洗手盛飯吃吧。」
見我還不理會,母親將毛衣放到一旁,自己去灶房盛了一碗飯,將炒好的菜也端到我面前,放在我床頭的桌上。
我一把將飯菜打翻在地,母親嚇了一跳,說道:「你這孩子怎麼了,問你也不說話,讓你好好吃飯也不聽,以後有了媳婦兒可不能無緣無故發這麼大脾氣。」
母親說完,將地上碎裂的碗筷收拾起來。
「今天你別出去了,晚點我有話跟你說。」
母親說完,繼續坐在院子裡織起毛衣,她一邊織著毛衣,一邊講起我小時候的趣事,從中午一直講到晚上,直到我的頭隱隱作痛,從噩夢中驚醒。
而母親守在我的房門口,聽到我醒來的動靜,推門進來說道:「給你打的新毛衣,馬上快秋天了,你試試看。」
我沒有接母親的話茬,自顧自地說道:「今天我回來的時候,聽說張龍生二胎了,是個男孩,張仙師說,那男孩是先天道胎,我聽不懂,想來將來又是個人物。」
母親愣了一下,我則繼續說道:「張仙師說,龍虎豹三兄弟截了狀元的命星大運,看來如今張家連裝都不裝了,媽,聽說張龍當年是七省狀元,他的弟弟張虎和張豹也是狀元,他們家的孩子真爭氣啊,一門三狀元,比歷史上的蘇洵、蘇軾和蘇轍都要強。」
「我記得黃瘸子跟我說過,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想我徐涼是狀元命,我爸是五子登科命,我二十多年來幫扶弱小,讀書用功,可是最後卻淪落到回山里放牛,別人以為我是大專畢業,實際上我大專都沒畢業,沒上一年就坐了牢,你怕丟人,我也怕丟人,所以我們娘倆一直沒和其他人提起過。」
「人家說,三代人的努力,憑什麼輸給我十年寒窗,張仙師三兄弟是龍虎山大道士,張保三兄弟開了礦業集團,龍虎豹三兄弟則壟斷了半個省的珠寶市場,他們三代人,真有這麼努力嗎?」
見母親還不說話,我一巴掌排拍在床頭桌上。
巨大的聲響嚇得母親手中的毛衣掉落在地。
母親低頭要撿,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亂。
「媽,我是你親生的嗎?」
母親點頭,說道:「你當然是我親生的。」
「那我對你不好嗎?」我又問道。「我省吃儉用給你治病,自己連手機都沒捨得買一個,下個月我就二十七了,再過幾年,連去工廠打工人家都不要我,我一直覺得是自己命不好, 我恨張家,但是我沒本事,我知道現在去找張家報仇就是送死,所以我很能忍。
「但是昨天晚上有人告訴我,背後害我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