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不夜城外終究是飄下了最後一場雪。
在一隊浩浩蕩蕩的隊伍前,為首的女子鮮衣怒馬,身上披風飛揚,獵獵如旗。
而在女子身後,是一條巨大的龍屍,足有百米,前後共有十三輛馬車託運,千人托扶,路上鄉鎮的村民看到之後都跟在後面一覽巨龍風姿。
大批人馬來到城門前,一名守將跪伏說道:「屬下接駕來遲,還請城主恕罪。」
阿青望向人群之後,輕聲問道:「徐文書怎麼沒來。」
「額。」守將遲疑,頷首說道:「徐文書已經叛變。」
「叛變?」阿青面無表情,策馬前行。「我走之後,不夜城他就是城主,他叛誰的變?」
守將跟在阿青戰馬旁邊,詳述一個月前發生的事情,穿過不夜城的主城街道,來到雲樓之前,習慣性地望向雲樓頂上,不見古琴,也不見故人。
「這麼說來,三十六城的文書都死了,林榮也死了,是嗎?」阿青問道。
「回城主,是的。」守將說道。
「那徐文書叛變之後,誰主事不夜城?」阿青問道。
「是三省六部武首林榮的長子,林象。」守將回道。
「三十六城城主和八大世家的人呢?」阿青問道。
守將說道:「都派人在不夜城等候城主歸來了,此刻都住在天宵酒樓里。」
「把他們都叫來。」阿青說道。
「是。」
半個時辰之後,雲樓腳下的演武場上,三十六城城主府的出行使和八大世家的骨幹全部到齊,阿青背對眾人擦著手中的八荒龍槍,兩名侍女上前,當著眾人的面將阿青身上的甲冑褪去。
香肩玉背露出,在阿青的背上,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刀傷劍痕。
眾人看得心驚,長發如瀑遮擋下來,那兩名侍女取來寬鬆的淡青色袍子給阿青披上,阿青以袖口擦拭手中長槍,輕聲問道:「這一次,你們還有什麼要稟報的。」
「啟稟阿青城主,徐涼叛變,豢養麒麟凶獸,大鬧我不夜城,如今又去峨眉、武當和茅山鬧事。」一名中年男子說道。
「啟稟城主,我天門城的文書林霍被殺,八大世家都想要個說法,請城主為我們做主。」另一名男子說道。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似乎不顧阿青此時的臉色。
等眾人全部說完之後,阿青問道:「說完了?」
「說完了,請阿青車城主為我們做主。」眾人說道。
阿青點頭,一記回馬槍扎透這名答話的人,連同身後的一人也被貫穿而亡。
其餘人見狀嚇得亡魂大冒,阿青手持八荒龍槍,槍尖輕挑,頭顱飛起,一一追上這些人,全部是一槍斃命。
最後一名老者是神隱境的大能,見狀連忙求饒道:「阿青城主饒命,你有什麼要老夫做的,老夫儘量做到,只要你留我一條命。」
阿青一槍穿透老者的天靈,接著一腳踢開拔出槍身,輕聲說道:「你只需要交出命就是了。」
阿青回過頭再看時,所有守城的鐵甲衛全部跪伏在地,戰戰兢兢。
「城主息怒。」眾人驚恐說道。
「趁我不在,把徐涼逼走,你們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啊。」阿青擦著八荒龍槍上的血跡說道。「你們好像從來沒把我放在眼裡。」
「城主,您息怒,有什麼事情好商量,武力解決不了問題。」一名典行司說道。
噗!
一槍貫穿咽喉,阿青拔出槍身,說道:「誰說武力解決不了問題,我覺得可以。」
眾人不敢再說話,望著一地的屍體瑟瑟發抖,阿青冷聲說道:「你們把徐涼逼走,他以為無處可去,先是斬了峨眉的雨傾雪,接著挑釁武當,又與茅山為敵,事情我已經聽說了,其實他要做的事情也不算很難吧?」
這一次,眾人再也不敢回復。
阿青不屑地哼了一聲,擦拭槍尖上的血,接著走入雲樓。
「不夜城的財庫空了,三天之內,財庫要滿,明天之後,從三省六部武首的家族開始,把家族前三年的利潤上繳,未來三年的利潤全部歸公,不然所有十二歲以上的人全部自戕,明天沒有照做,我親自去一趟林家。」阿青說道。
「阿青城主三思啊,我林家對不夜城忠心耿耿,您這樣做是會毀了不夜城根基的。」林象忽然抬頭說道。
「差點忘了你。」
阿青又是一槍直接貫穿林象的頭顱,八荒龍槍破入雲樓巨大的院牆內。
阿青踏入雲樓,所有人噤若寒蟬,再也不敢多言。
此時在南海一脈的楓葉亭中,衛夫子正優哉游哉地躺在搖椅上,手中拿著蒲扇,涼風微涼,好不愜意。
一名弟子走入楓葉亭邊,向衛夫子行禮道:「弟子拜見師傅。」
衛夫子搖著蒲扇,慢悠悠地問道:「唐堯回來啦?」
「回來了。」唐堯說道。
衛夫子說道:「聽說你歷練這一年不到,你在不夜城做侍衛,一直跟在徐涼身邊?」
「是。」
「為什麼要跟著那個徐涼呢?」衛夫子問道。
唐堯說道:「徐涼非凡夫。」
「哦,怎麼個不凡法?」衛夫子問道。
唐堯說道:「他給我的感覺不一樣,具體我也說不上來,但此次回南海,弟子也是想告誡師傅,不要與徐涼為敵,我南海還有一線生機。」
衛夫子聞言哈哈大笑起來,他說道:「你不會以為,憑徐涼可以覆滅我南海吧?」
「是的。」唐堯說道。
「笑話。」衛夫子說道。「唐堯啊,除了你大師兄重陽外,其實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你性格沉穩,又比常人聰明,不顯山露水,這一點上,你比你大師兄做得都好,比龍行雨也強,我傳你門派絕學太乙分光劍,是想要你做南海的掌門或者護道人的,但是你剛剛說的話,讓為師很心痛,你大概是被徐涼影響了道心。」
「沒有,師傅,我並未受到影響,而是我發現徐涼太不簡單了,徐涼受過道尊莫大恩惠,當年圍攻道尊,聽聞您也參與了。」唐堯說道。
「那又怎樣?」衛夫子冷聲說道。「圍攻道尊那是得了天師府的首肯。」
「我跟著徐涼那段時間,徐涼對此一直耿耿於懷,最關鍵是,重陽大師兄參與了圍殺嶗山小五的行動。」唐堯說道。
「巨鹿肥豬的那個肥豬道人小五?」衛夫子問道。
「正是,他是徐涼的髮小,從小一起長大,回苗寨的那天是大年三十,王禪和劉果請了很多人參與圍殺小五的行動,我萬萬沒想到,向來與世無爭的南海也會參與。」唐堯說道。
「我南海一脈地處偏遠,毗鄰大海,很多時候參與不了中原九州的事情,重陽參與圍殺小五,以後嶗山會由我南海逐步接手。」衛夫子說道。
「師傅,我們南海已經招大禍了。」唐堯說道。
「你指的還是徐涼嗎?」衛夫子問道。
「是。」唐堯斬釘截鐵說道。
衛夫子笑了笑說道:「少年人總是一腔熱血,以為自己練了幾天功法,得了一些機緣就可以抗衡整個天下,自古以來,多少天才中途夭折,又有多少大人物針對過我南海,但最終的結局都是不得好死。懂得慕強修行是好事,但是你跟錯人了唐堯,半個多月前,不夜城叛亂,徐涼殺了十三六城的文書和武首,之後殺了峨眉的雨傾雪,又險些把武當的黃泉下蠱毒死,並且還襲擊了茅山,他的行為已經惹惱了各派高層,他的死期不遠了,你最好離他遠點,免得給我南海惹禍。」
「師傅……」
「你不用說了,我不想聽,退下吧。」
唐堯還要繼續說些什麼卻被衛夫子打斷,於是唐堯搖搖頭,只好悻悻而歸。
而此時在水潭邊上,我端坐身形,手掐道訣,正煉化最後一顆從武當搶來的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