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城外的亂葬崗中,松油火焰熄滅,一堆屍體焦糊。
銀甲蟲趁著月色飛來,循著主人氣息來到亂葬崗,銀甲蟲叼著蟾蜍丹飛到屍堆上方,找不到自己的主人到底是哪個,急得空中打轉。
午夜之後,銀甲蟲將蟾蜍丹放在其中一個屍體嘴部,隨即又鑽入一旁的密林,幾個時辰之後返回時,嘴裡又叼著一顆靈氣鄙人的內丹。
如此反覆,銀甲蟲經過兩天兩夜的廝殺,獲得了十幾顆內丹,身上遍體鱗傷,有綠色的毒血流出,它試圖用蟲族內丹餵食自己的主人,讓主人甦醒過來。
第三天時,一股臭味傳出,同時大量的蒼蠅亂飛,銀甲蟲護在屍體上空,不讓蒼蠅靠近。
腐屍的氣味越發嚴重,招來一些食腐動物,都被銀甲蟲一一殺死。
一隻體型巨大的禿鷲聞著腥臭的腐屍味飛來,銀甲蟲衝去,可這隻禿鷲是修煉有成的妖獸,硬如鋼鐵的骨喙輕易將銀甲蟲打落一旁,當著銀甲蟲的面一口將最上方的腐屍吞入口中。
禿鷲吃飽之後這才飛走,遠處的亂葬崗中一些屍體已經蛆蟲遍布,好在這裡的屍體經過松油焚燒暫時還未出現蛆蟲。
銀甲蟲看到一隻熟悉的手被屍堆和灰燼掩埋在下方,它無法將主人的屍身挖出,只好守護在一旁不讓蒼蠅蛆蟲靠近。
如此過了七天,銀甲蟲忍不住將先前捕到的內丹都吞吃下去,一場雨水之後,屍坑內的屍體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只有一具屍體依然焦黑,像是被埋在土層里的石像。
第九天時,銀甲蟲一覺醒來,發現身邊長滿了不知名的野草,周圍的草木茂密,一些野花也紛紛盛開。
而在不遠處的亂葬崗石堆上正坐在著一個人。
銀甲蟲緊張,向前飛去。
我轉過身,看向蟲蟲說道:「蟲蟲,你來了。」
蟲蟲興奮,圍著我飛來飛去。
此時我的身上焦糊,完全沒有人樣,我將下巴上的匕首拔出,沒有一滴血流出,體內的血水已經燒乾。
我雙目發白,望向九黎城的方向,聲音沙啞地說道:「九黎王朝,九位地仙,蚩九黎,蚩羅,蚩柔,你們等著吧,有一天我會踏平這裡,徹底絕滅你們這個種族。」
我說完,轉身走向密林,朝中原所在的北方走去。
「蟲蟲,我已經沒了修為,這一路上,得靠你保護我了。」
蟲蟲歡快地圍著我飛來飛去作為回應。
在我死後,體內的生生之氣一直試圖發動,然而金丹被除,氣海被廢,枯木逢春功無法運行。
我的鮮血被燒乾,魂魄被燒散,靈台也破碎,不知沉睡多久,屍身內被熬乾的二十四經絡因為神照經的緣故早已暢通,一絲枯木逢春功的氣息隱約流轉,烈火將三百六十五個穴位點燃沸騰,三千隱穴也被點亮數百,源源不斷的生生之氣流轉,直到修復斷裂壞死的神經,我的靈台重新築起,魂魄重聚。
此時我血肉乾枯,走了半天來到一處溪流邊上,小心翼翼地喝了幾口水,體內乾涸的經脈稍微得到水的滋養,緩緩復甦。
我將乾枯腐敗的手指放在河邊,一條大魚聞到氣味靠近被我一把拖到岸上生吞活啖。
恢復了一絲生機之後,我擦著嘴角的血,將魚的肚腸收集包在葉子裡就繼續上路。
在一處洞穴前方,我將包著魚腸的葉子放在洞口,不一會,一條似鼠非鼠的生靈爬出,被我一把擒住,咬住它的脖子就瘋狂吮血。
如此又走了一天,終於在一棵巨樹上發現了一條黑蟒,我將先前那隻生靈的屍體拴在藤條上,引誘黑蟒下來,待它吞食之後,就在一旁靜候。
那隻生靈的屍體內被我藏了迷迭草,可以短時間內讓大型生靈陷入昏睡。
這條黑蟒表皮上已經生出蟒鱗,是一條修煉了幾百年的生靈,一般毒物根本不管用,想要擒殺它得抓住時機。
眼看迷迭草的藥效發作,我衝上前去就用匕首刺瞎黑蟒的眼睛,蟲蟲則趁機鑽入黑蟒體內破壞它的頭顱。
我抱著這條巨型黑蟒吸乾了它的血,體內血骨得以滋養,待我睡了一夜之後,乾瘦的軀體開始復甦生機,血液循環開始正常運行,體表的腐肉褪去,長出新皮。
幾天之後,我的臉已經初具人形,恢復了之前的一絲樣貌。
兩個月後,我身上已經長出新皮,不細看看不出全身被燒焦的痕跡,我騎在一隻被我馴服的黑豹身上,向十萬大山外迅速跑去。
直到第三個月的時候,我終於來到中原和苗疆的邊界。
我拍了拍黑豹的頭讓它返回森林,接著向附近的一個城鎮走去。
很快,我來到了一個露天的茶館,空地上擺了很多的茶桌,此時坐滿了人。
我點了一份飯菜和一壺茶後,就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聽說了沒有,龍虎山已經給茅山施壓了,要道尊儘快傳承道尊令給張天河。」一名大漢說道。
「可是我聽說,馬道尊要將道尊令傳給王禪的,王禪入不滅之後,拒絕授祿,也沒去龍虎山拜會天師府。」另一名大漢說道。
「入了不滅敢不去天師府拜會,王禪有點目中無人啊。」
「各派首席弟子都入了不滅,也全都得封授祿,王禪年紀輕輕和龍虎山叫板真不應該。」
「敢和龍虎山叫板的又不止他一個,那個徐涼和武當的黃素素不也一樣。」
「可惜徐涼已經死了。」
「嗯?你怎麼知道徐涼死了?」
「這件事已經在龍虎山傳開,龍虎山的瘋道人程瘋子被派去九黎追殺徐涼,但是程瘋子趕到九黎的時候,那徐涼已經死了。」
「徐涼不是九黎一脈的人,怎麼剛到九黎就死了?」
「這個我也不知道,總之程瘋子親眼看到徐涼被殺,所以就返回了龍虎山。」
「真是可惜啊,徐涼終究只是曇花一現。」
「我早就說過,這個人活不長的。」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我吃完飯正準備離開,一旁的一個身穿格子衫的青年忽然說道:「坐下,誰讓你離開的?」
我聞言坐下,那青年哈哈大笑說道:「你他媽是狗啊,讓你坐下你就坐下,你這口袋裡裝的是什麼?」
我說道:「是一些石頭。」
「是礦石吧。」
青年說著一把奪過我手中的獸皮包袱,裡面是我在十萬大山中撿到的狗頭金,準備到中原之後換些錢用的。
「狗,狗頭金?!」青年瞪大了眼睛,周圍的人也都圍過來。「哥幾個,發財了,我們找了幾個月都沒找到的東西,沒想到被這小子找到了。」
我說道:「這是在森林深處趕路時草叢裡找到的,具體的礦點我也不知道。」
「你小子還裝,不想死的就帶我們去。」
青年說著,周圍的人全部抽刀,嚇得茶館老闆連忙躲進裡間。
「這裡,不是五城十二樓管轄之地嗎?」我問道。
「五城十二樓算什麼東西,這裡是苗疆邊界,多少年都沒人管,咱們淘金城的兄弟還真是撞大運,剛到這裡沒幾天就碰到個大貨。」
一群人哈哈大笑,其中一個興奮搓手說道:「這下奶粉錢有了。」
「還餵什麼奶粉,有狗頭金的地方肯定是大礦。」青年臉色興奮說道。「到時候首富家的小孩餵什麼咱們就給家裡小孩餵什麼。」
「原來如此,碰到我也算是你們的命吧,蟲蟲,一個不留。」
我話音剛落,一隻金色的甲蟲飛出,速度快如子彈,從這些人的頭顱穿過,只是眨眼的功夫,全部人都躺下。
我脫下身上的獸皮,換上青年的衣服,從他們口袋裡掏出一些錢,付了茶飯錢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