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別說,這勝屠昊可不是能裝,而是肚子裡真有不少墨水,這一路上,帶著我們走院落竄小巷,只要是掛著好字畫的房間或者院落,他都如數家珍的帶著我們親臨。
不僅如此,每一幅畫他都能夠說出來歷,以及是誰人書寫或者繪製,而這裡面有什麼故事,一問他就能跟複讀機似的說出來,這讓我不禁對這勝屠昊嘖嘖稱奇。
「皇弟自小苦讀詩書,字畫也是頗為拿得出手,臣下就有不少以得到他賜畫賜字為榮的,供奉在家中日夜香火不斷,我也略通一些,倒也覺得不錯的了,只不過幸文家更擅長此道,倒是奪了皇弟不少風頭吧?不過幸文家一倒,從今以後,這片地方,書畫一道,皇弟也是當之無愧的雲巔了。」勝屠無雙笑道。
她一向說話都憊懶和直接,往往還喜歡故意讓人下不了台,這言下之意,當然是說自己的弟弟技不如人,趁著這機會把人家一家都給端了,這話把勝屠昊說的跳了起來,說道:「皇姐冤枉呀!我可不是一次在臣子面前說我字畫比不上幸文家,我又怎麼會借這機會來對他們家打擊報復?」
我心中好笑,這兩姐弟看來平時也沒少抬槓,而勝屠無雙卻故作不知,又問:「哦?那為何這幸文家出了這檔子事,你卻如此乾脆的要剿滅他們,絲毫不給機會,亦或者不給他們留點後路?」
「哼,幸文家雖然在這書畫一道堪稱聖手,在為官之道上,卻也是蠢笨之極,不但得罪了舊天城的太司仙和城主,還敢公開非議如今城主,簡直是閒下地獄不夠快,我早就想要找個由頭治罪他們了,只不過也礙於沒當場抓住把柄,他們幸文家在下方的名望也頗高,不可輕舉妄動,否則又豈能留到如今?也是他們自己作死,這件事沒有讓他們徹底玩完,竟從亂黨這條線上出了事,真是天道輪迴,報應不爽。」勝屠昊說道,一副逐漸看不起幸文家的樣子,看得出,他現在正極力小心扭轉我心目中對他生出的厭惡。
「呵呵,我和幸文家不但沒有過節,還允許他們按照舊制度去生活,擁有自己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他們有什麼非議能套我頭上?詳細說說。」我冷笑道。
勝屠昊一時語塞,想說卻又不敢說。
「自家人,藏著掖著才是找抽,這裡也沒別人。」我皺眉說道。
勝屠纖柔連忙挽住我的手,說道:「大哥,我們別問好了,這幸文家註定是滿門跑不掉的呢。」
「就算死得其所,我也想要聽聽他們怎麼非議我的。」我心中當然好奇。
「算了,還是我來說吧。」勝屠無雙忽然笑了笑,隨後伸手指勾著我到了嘴邊,說道:「幸文家呀,仗著自己有幾分學問,又是學問大族,底蘊非凡,就說你是山里蹦出來的野怪,腦袋裡空空如也,就知道打打殺殺,偏的天收不了你,不過早晚有一天要蠢死。」
我哈哈大笑,說道:「這算什麼?不過事出必有因,這幸文家沒事這麼說我,何意?」
勝屠昊苦笑道:「這事,還得從天城初定的時候說起,那時候幸文家在前朝不受待見不是麼?新朝一起,他們家當然也跟其他家族一樣心思活絡著呢,好東西可沒少往天城那邊送,結果天城對天才地寶什麼的來者不拒,卻對他們幸文家送來的書畫棄若敝履,說是宮中已經掛上更好的了,這氣得幸文家家主回來就大發雷霆,說城主您不識貨,他怎知您根本不參與這審核貢品?就覺得你出身卑微,不懂這書畫的好歹,當然,那是偏見,以臣下看來,剛才城主對天之府外的牌匾只一眼就分辨出孰優孰劣,就絕非一般大家。」
我輕哼笑道:「盡拍馬屁,分出優劣就是大家,那天下大家多了去了。」
馬屁人人愛聽,我也不好太拂了他面子,雖然這裡沒有外人。
勝屠昊看我高興,立即說道:「其實幸文家歷代書畫厲害者,雖然皆有留作品於此,也風格分明,不過最好的作品,其實卻是這一代的,其家主幸文查,就堪稱書畫聖手,一手行文和畫作,如奔仙入畫,讓人見之心情澎湃,而其……呵呵,要不臣下帶城主去欣賞一二?」
我倒也不排斥見識這一代書畫聖手作品,就點了點頭,當然也知道他剛才話里還有話,只不過懶得去問,這要是真的好,總會出現在眼前。
果然,這勝屠昊這一次帶我去了幸文查的書畫院,這裡面的作品果然像是狂仙奔行於畫紙之中,灑脫還帶著飄逸,也怪不得這傢伙敢送書畫不成後回來就破口大罵我不識抬舉了。
不過我當然不會和他一般見識,真要說起來,他巴巴跑來我這送畫,我還要說他心機不純呢,誰無事獻殷勤沒點小私心?人家拒絕你是應該,不拒絕你,是覺得你還有利用價值。
你一個送書畫的,韓珊珊第一眼指定認為是一坨狗屎,第二眼就算覺得亂塗得好看,也當成你隨手都能弄出來一大堆的東西,哪裡能值幾個錢?不把你踢飛都好了,難道還把你供起來?她可不是勝屠昊。
看著連琅滿目的好字畫,我笑了笑問道:「這幸文家不是書畫傳家麼?怎麼和亂黨勾結一起了?難道他們書畫之外,法術劍術也當之無愧的是聖手?」
「這……他們實力在其他家族比起來,也就是中上資質,靠著一些副業撐著家族而已,至於書畫,並不是他們的主業,只是因為過於出色,讓大家頗為推崇而已……他們和亂黨有聯繫,以臣下的判斷,怕是因為不滿現如今狀況,故而才會倒行逆施吧。」勝屠昊連忙說道。
我點點頭,雖然有愛才之心,不過我卻不打算包庇亂黨,所以很快就說道:「這幸文查畫作行文雖好,卻性情狂狷浮躁,目光短淺,可還有更好的畫作麼?」
勝屠昊難免遲疑了下,而勝屠無雙倒是沒有這顧慮,說道:「這幸文家的一女,自小才思敏捷,天賦異稟,傳聞呱呱落地便用自己母親的臍帶血繪出驚動天下的畫作《先天》,而越是成長越是不凡,不但出落大方,性格也是頗得人望,現在仙家裡面就算求她一副字畫都難得,只不過不知為何竟跟亂黨扯上了關係,真是可惜。」
「哦?還有這種事?我倒是想要看看她的畫作。」我笑了笑,看來繞來繞去還是繞不開這女子,不過看看也不錯,畢竟看畫如看人,如果還是如幸文查這樣的狂狷之輩,那就沒什麼好去查證的了。
勝屠昊心中也生出了一絲的僥倖,臉上也紅光閃閃起來,勝屠無雙卻潑了盆冷水,笑道:「皇弟,你可想好了,就算這幸文姑娘罪不至死,那也是有叛逆嫌疑,宗親你就算躲開了,老祖你避得過麼?他老人家不把你生吞活剝了才怪呢。」
這冷水澆得簡直是徹頭徹尾,把勝屠昊臉都嚇白了,勝屠崩雲是什麼人?脾氣怎麼樣就不用說了,勝屠家誰敢反駁他?加上從化外之地跑回來後,聽說就用上天道散了,這貨簡直是個老瘋子,勝屠昊全靠他力排眾議讓宗親閉嘴才坐穩了皇位的。
所以權勢地位才是勝屠昊難以割捨的東西,至於一個興趣愛好相仿的女子在權力面前,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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