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紅臉關公,單刀赴白臉曹操的會(上)

  「……駿兒,錢賭輸了,就別想著靠賭把它再掙回來。你啊還是踏踏實實地工作,認認真真地做事。」

  楊永寧邁著步子從機場裡出來,他對前天一夜賭輸四十四萬的楊駿說:「好好跟著你潤澤叔在杭城多歷練歷練。」

  「別再總想著怎麼玩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是時候用你的肩替爸挑挑擔、解解壓了。」

  楊永寧伸手抓住楊駿的肩,嘆氣道。

  「爸。」

  一路上羞愧的楊駿慢慢抬起頭,望著楊永寧眼中的關切,與他在酒醒時看到的那道恨鐵不成鋼的目光截然不同,猶如冰火之分。

  「你不怪我了?」

  「再怪你再罵你又能怎樣,賭輸的錢照樣不會回來。」

  楊永寧見他慚愧地別過頭,一時心軟道:「好了,這次念在你初犯,而且還是被人慫恿的份上,爸也不跟你太計較這事。」

  楊駿感動地咽了咽喉嚨說:「爸,對不起,我不該受了飛揚的蠱惑,和他一起到賭莊賭錢。我……」

  「這些話就不必跟爸再說第二遍了。吃一塹,長一智,你啊,就當買個教訓,讓自己長長記性,記得不要像那些爛賭鬼一樣嗜賭如命。」

  楊永寧點了點他的心窩說:「駿兒你要知道,賭這個東西非但會禍害自己,也能連累家人。」

  楊駿斬釘截鐵道:「爸,你放心,我以後再不會碰它。」

  「嗯,那就好。」

  楊永寧手貼著楊駿的後背,輕推著他到趙瑞澤面前,吩咐道:「瑞澤啊,接下來我可把駿兒託付給你啦。你好好帶他,他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儘管給他點出來,該批的批,該罵的罵,別因為他是我兒子就留情。」

  趙瑞澤面露難色,猶豫道:「董事長,讓駿兒這麼一個投資部副總跟著我,這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他的副總已經讓我給免了,現在他只是你手底下一個普通的兵,跟別人沒兩樣。」

  楊永寧擺了擺手,堅決道:「就這麼定了。如果他不服從公司規章制度,或者沒能完成布置的任務,那瑞澤你就按規定辦事,該怎麼處理他就怎麼處理他。」

  趙瑞澤心頭不禁沉甸甸,點頭說:「是,董事長。」

  「嗯,瑞澤,那就讓你受點累,多關照關照他,儘量給我把他身上那股子懶氣惰性抹掉。」

  說話間,楊永寧把楊駿推到趙瑞澤身旁,感慨道:「慈母多敗兒,有時候慈父也出敗兒。駿兒,爸爸已經叫銀行的人把你的幾張信用卡和儲蓄卡全凍結了,只留給你一張工資卡。往後啊,你在杭城生活,除了吃穿住在公司解決,像油費、煙錢之類的花銷就得全靠你自己的工資啦!」

  楊駿聽得直跳腳,驚呼道:「爸,就靠我的工資!」

  「怎麼樣,有困難嗎?」楊永寧瞪了一眼他,厲聲道。「有困難也這麼辦,還有,你不許跟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借錢,也不許叨擾那些親朋好友,尤其是不能找晴兒接濟。」

  「爸!」

  「別小孩子脾氣,事情就這麼定了。」

  楊永寧轉頭囑咐趙瑞澤道:「瑞澤啊,明天你先帶駿兒到公司了解一些基本情況,別讓他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閒逛。」

  「好的,董事長。」

  「嗯,正事說完了,那你和駿兒就先回去。」楊永寧看了眼金雞SB1H顯示的時間,說道。「我在杭城酒店有個飯局要赴約。」

  趙瑞澤回答道:「好的,董事長。」

  「明天見。」

  楊永寧與趙瑞澤握了下手,轉而拍了拍楊駿的胳膊,隨即目送他們二人乘坐公司的配車越走越遠。

  等到連車尾燈也見不著,楊永寧才對靜候在一側的離三說:「走吧,我們去赴宴。」

  ……

  經受慣由黃浦江吹來的涼風,初來乍到的離三,一時倒不習慣由西湖吹來的暖風。因為湖陸風不似江風那般的快,它很慢,慢得直讓擰緊發條快節奏的離三難得緩下勁來,顯得懶洋洋的。

  但離三的這種懶,倒不是不求上進的懶意、無精打采的懶散,也不是蒙受靖康恥、異族辱的南宋那般的懶政,反倒更像是悠閒自得的愜意、優哉游哉的閒逸。所以錯把杭城當開封的,說到底要怨人,而不是城。

  生活在一湖一江之中的杭城居民,一直過著稱得上不緊不松、不快不慢的閒適日子。和滬市那種整日沉浸在洋酒洋樂當中不同,杭城它的日子,可以說像紮根在茶山的那一株株龍井,總是要精心呵護、精細翻炒、精湛沖泡,以此溢出清淡的香、泡出回味的醇。

  杭城,終究與滬市是兩座城。倘若要強加比較的話,那麼閃著繁華、披著浮華的滬市,就如同一位獨坐在金碧輝煌當中,使之蓬蓽生輝的高貴妙女,與她相處久了,人潛移默化地會端著做作起來。而杭城——

  這座大江之南的城,卻宛若是不愛洋裝的旗袍淑女,,在毛毛細雨中打著傘。傘下的她挽著髮髻素顏朝天,在時間這條淌水的長路上步履款款,曼妙卻不出挑。

  這兩種女人,各有韻味,離三都喜歡。當然,此時的他倒更想多親近杭城一點,因為陌生的女人總飄著一股新鮮味吸引男人。

  「這裡燒過三次甌越人的皮鞋。」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楊永寧,邊給離三指路,邊看著兩側的風景回憶道:「92年那把大火燒皮鞋飄的焦味,至今我似乎還能在鼻間聞到。呵呵,那味道,終生難忘啊!」

  「那邊是廣場,那裡有一個『八仙女』噴池。時隔十多年,想必應該還噴著水吧。」

  楊永寧拉下車窗,喃喃道:「可惜一直找不到機會故地重遊啊。唉,人太忙了,呆了一年多也抽不出一次空。」

  「董事長,接下來該往哪邊?」

  「沿著路一直往前開,杭城酒店就在路邊上。」

  楊永寧看著腕錶,又核對了一次約定的時間,同時心裡默默地盤算著與蕭獨夫見面的各種打算。

  楊永寧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自言自語說:「赴完宴,是不是可以到西湖走上一回?嗯,就全當飯後散步好了。」

  「李三,等會兒吃完先別急著回去,你開車載我到西湖。我想游一趟西湖,看看三潭映月,走走斷橋湖心亭。」楊永寧搓搓手說。「假如我們走得夠快的話,也許能繞著徐虎兜上半圈也說不定。」

  「好的,董事長。」

  見不遠處有一家酒店,它掛著的LED燈閃著「杭城酒店」四字,離三提醒道:「董事長,杭城酒店到了。」

  「李三,車,你就直接停露天的停車場好了。楊永寧鄭重地叮囑說。「呆會跟我出來以後,一定要跟緊我,而且注意不要和他們多說話。還有,你在飯桌上機靈點,替我多留意著點除我和他以外的其他人。如果那些人有什麼異常的話,及時告訴我,我們直接離開。」

  離三回應道:「明白,董事長。」

  啪!

  楊永寧把手按在離三肩膀上,無比認真道:「這次的鴻門宴,我可沒有擋下項莊劍的項伯,只能由你給我做一回提盾的樊噲了。」

  「總裁,羊來了。」望著派人調查清楚的車牌號,站在蕭獨夫前面的那人輕聲道。

  蕭獨夫手裡搓著一對包漿獅子頭,淡然道::「軍閥,我讓你準備的賠罪禮,妥當嗎?」

  軍閥拿下戴著的迷彩奔尼帽,眼睛瞬間閃爍著寒光。

  「總裁,照你的吩咐,全齊了,就等他過來收禮謝恩了。」

  「嗯。」

  蕭獨夫的目光停留在那輛奧迪A4上,轉而投向率先出來的楊永寧,又轉瞬間移到離三身上。

  「那個司機,想必就是老虎遇到的硬釘子吧。」蕭獨夫指了指離三行進的方向,問軍閥。

  「沒錯,總裁,是他。」

  軍閥確認了一遍,請示道:「這人,總裁你覺著該怎麼辦?是不是安排人直接在宴上替老虎討回點利息?」

  「誒,軍閥,我這次擺的可不是鴻門宴!」

  蕭獨夫笑眯眯說:「何況我蕭某人也從來不擺鴻門宴。因為我不是婦人之仁的楚霸王,做不出放虎歸山的蠢事。我向來只會給人備上一桌斷頭飯,叫他吃飽喝足送上路。」

  「但是這一次,」蕭獨夫說著戳了戳軍閥的心窩,低沉道。「的確是一個好宴,它是我為少坤兄擺的洗塵宴、賠罪席。所以我不希望這宴辦砸了,搞到最後不歡而散。這個,軍閥你懂嗎?」

  軍閥忙不迭表態說:「總裁,我明白。我保證,我老裘及弟兄們絕不胡來,一切聽您的吩咐,您讓我們幹啥,我們就幹啥。如果沒得到您的許可,哪怕是拉屎撒尿,也得憋著得您的准才行。」

  「哈哈,誇張咯,誇張咯!」蕭獨夫欣慰地點點頭。「軍閥,其實沒必要,我呀不至於連你們褲襠里的屎尿都管著,只要你們能聽話就足夠了。」

  「蕭總,你怎麼會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