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黃雅莉打了個噴嚏,她仿佛心靈感應一般,拐過頭,用兇巴巴的眼神望向剛剛發出笑聲的牆角落,臉色難看。
「微琴,真希望你的猜想是對,他跟咱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黃雅琳咬牙切齒,進而冷冷陰笑,嘴角一抽一抽:「到時候調查結束,我就能好好地跟他算算帳,呵呵。」
林微琴微驚,想不到才一轉眼的工夫,初對離三有好感的黃雅莉,竟然這麼快給仇恨拉滿,怒氣值顯然爆出極限。
「隨便你吧,只要別太過分就行。」
林微琴清楚閨蜜為了這件事似乎受氣不少,自然站在她這一邊,哪怕不惜違背自己父母定下的規矩。
就在這時,胡汐弱弱發聲道:「微…微琴,雅…雅莉,我看這事還是算了吧?」
林微琴蹙眉,不同意道:「算了?怎麼能算了,汐汐,你沒有看到雅莉受委屈了嗎,這帳必須討。」
「可…可他的身份肯定不低啊。」胡汐縮了縮脖子,眨著無辜的小眼睛。
「不低?你從哪裡看出來,你認識他?」
黃雅莉登時轉過頭,目光變得銳利,像刀子一般刺向胡汐,語氣完全變成了審訊逼供。
「不…不,我不認識那個李三。我是…我是認識剛才那個男生。」
胡汐擺弄著兩根手指,食指互相一碰一碰,她的臉上浮上淺淺的紅暈,既動人又顯羞怯。
林微琴、黃雅莉面面相覷,奇怪道:「他,他是誰?」
「他,你們不認識?」
「不認識,為什麼要認識?」林微琴用手指的指甲劃了劃自己的臉蛋。
「你,唉。」
胡汐瞪大了眼,露出一副不認識簡直活作人的表情,張了幾下嘴,她喃喃道:「他是賀真啊,賀伯伯的孩子!」
「賀伯伯,哪個賀伯伯?」黃雅莉敏感地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胡汐撇撇嘴,埋汰兩人的記性,「你們吶,怎麼這麼快就忘了呢,能有幾個『賀伯伯』,就是上回考察我們學習的領導啊!」
「喔,就是那個向我爸爸問好的副市長啊!」
林微琴輕拍了下掌,慢慢地在腦中浮現出關於他模糊的印象,她手指抵在下唇,囁嚅道:「我記得他好像說是我爸爸一道去陝北的知青,彼此間認識。」
「對,就是他的孩子。」
胡汐吐字忽地變得飛快,像自動步槍的子彈發射頻率般,說出賀真的具體信息。
「賀真,男,八三年十一月三日生,就讀震旦大學經管學院,現大三年級…」
林微琴嘿然一笑,戲謔道:「呦,汐汐,背得蠻溜的嘛,怎麼,是不是對這個賀真有那麼點意思啊!」
「哪…哪有。」胡汐緊張不安,結結巴巴道。「我只是…只是上回在鵲橋會碰巧遇上的,他爸爸剛好跟我媽媽聊會天,我們就在那時候認識的。」
「可你背的這一串好熟誒,比你背的《美學原理》都要深刻。」
黃雅莉挑動了下眉毛,它像活了一般表現得活躍異常,似乎在慫恿胡汐坦白從寬,從實招來。
胡汐彎下背,低下頭,臉埋進胸里,聲音極低道:「我…我沒有。」
「喔,是嘛?」林微琴斜眼道。
「慢著,慢著。」胡汐揚起手臂,在眼前不停地交叉揮舞,「我們談論的重點不是…不是賀真,是你們的『李三』好伐!」
「什麼『我們』,真難聽。」黃雅莉用手指戳了戳胡汐的額頭,對這種容易引起誤會的用詞表示強烈的不快。
林微琴斂下嬉笑的神情,認真道:「嗯,沒事,已經知道他的名字了,到時候先讓雅莉查,縮小範圍,再交給豹子解決。假如,我說假如,萬一真查到什麼不該碰的,就收手唄,大不了我擔著,又不是第一次扛黑鍋嘍。」
「可要是查不來什麼都沒有,呵呵。」
黃雅莉罕見地卸下矜持溫柔的淑女姿態,右拳擊在左掌上,咯吱咯吱地揉捏出聲音。
「我非把這個叫奇葩名的李三給—」
惡狠狠的話說到一半,從門口掠進來的人影一下子便打斷了。
在林微琴的眼前,只見一個方正臉的中年人一手提著三個袋子。
她的眼球猛然一縮,這副驚人的身材,她似乎從哪裡見到過—
這個人,健碩強壯的上身已經把穿的黑短袖都繃得越發的緊,明顯的可以從胸前感受到碩大的胸肌,以及肩膀處的肱二頭肌,更不必說暴露在外的粗壯的小臂肌肉。
保鏢,除了這個詞,林微琴想不到什麼詞可以想像他的職業,畢竟在太平年代,在和平安全的華夏,僱傭兵、殺手之類只存在於影視小說的東西,她幾乎不相信會出現在這裡。
那麼,他這是去找誰?
抱有同樣疑惑的,不單單是林微琴,黃雅莉、胡汐,以及教室里的其他同學。這兩天,他們都非常奇怪詫異地發現,自從這個叫著奇葩名字的「李三」的傢伙出現,教室里突然變得熱鬧,變得多事,一點兒不安靜。
莫非,這次這個生面孔的強壯男人也是來找他的?
很快,便有了答案。
答案是,是的。
那個像似了李連杰演的《中南海保鏢》里許正陽的人,像一頭雄獅般停在離三的面前,他取下戴著的墨鏡,突然在冷峻剛毅的臉上揚起一抹不適宜的溫暖笑容。
「還記得我嗎?」他說道。
離三抬起頭,眉毛一抖,儘管時隔了許久,而且偶爾的熬夜通宵,使他的記憶力略微衰退,不過他還是一眼認出了,眼前的人,便是那日為自己送來火柴,也送來疑惑的小胡。
「是你。」
離三一怔,不明白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場合,忽然,模糊的疑惑一點一點像含苞開放露出來的花蕾,真相一瞬間清晰起來。
「原來,那位給火柴的老人,就是老先生啊。」他不住地失笑一聲。
小胡跟著笑道:「老爺果然說的不錯,一見到我,你立刻就會明白他是誰。」
離三醒悟道:「難怪,能住的起那樣宅邸的,又怎麼會開一家小書鋪,原來根子在這裡。」
「如果你不是喜歡書,也許你這輩子跟老爺的緣分就斷在那次燈下了。不過老爺最近說,這不是偶爾,是必然,因為你不是說過天安門城樓嗎?」
「天安門城樓?」
離三起先聽得雲裡霧裡,頓時瞳孔一縮,緊皺的眉頭慢慢舒緩,他搖晃了下頭,說道:「看來比起我對老先生,老先生對我知道的更多。」
「因為你還在下面,沒有多少東西,所以知道的少,能知道的也少。」小胡仿佛忘了自己的任務一樣,耐心地答疑。
「他這次又是帶我看房,又是讓你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沒有。」小胡如實道,「老爺說,你既然不願意人送你的火,願意自己尋找光,那麼就獨立自主吧,老爺能做的,就是用一些東西,借你一點光,你所說的,就是這次的報酬。」
「股改報告?」離三眯著眼。
「我只是一個司機,我不知道你交給了老爺什麼,不過他很高興,我很少能見到他如此失態,而且如此迅速地幫人。」
小胡把手上的三個袋子提到桌前,輕輕地放下。
「呶,老爺說,這就是你要的東西,這下可以說扯平一些。」
「原來你是來送東西的,我還以為你是代老先生傳話解惑。」
「既是送東西,也是傳話。」
小胡微笑道:「老爺讓我轉告你,李離三,不要熬夜猝死了,我還是很期待你這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