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天都的身後，一個瞎了一隻眼的青袍老者，佝僂著腰，無精打采。
他的呼吸極為渾濁，似乎喉嚨之中有著濃痰，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含糊不清。
「華兄，你真的確定，那個酒店雜工就是沈素素的遺孤？」
「沈素素失蹤之後，許多人都說那個小子早已經死了啊，就死在沈家。」
這樣一個奄奄一息，似乎隨時都能倒斃的人，華天都對他卻很尊重。
華天都對青袍老者微微拱拳，方才搖了搖頭。
「白先生有所不知，這只是沈家放出來的煙幕彈而已。」
「那個小子沒死，只是失蹤而已。」
「而且我懷疑，那個小子是沈素素當年留下的後手。」
「只要他不死，遲早找上門來，清算……」
華天都說著，臉上的肌肉明顯地抽搐了一下，方才沉聲說了下去。
「清算三年前大雪山那一樁慘案。」
提到了大雪山慘案，白先生唯一的眼睛瞳孔猛然收縮，似乎也存了十分的忌憚。
他微微喟嘆。
「當日那一戰啊，真是驚天動地。」
「我從未想過病得下不了床的沈素素，居然擁有那般可怕的神通。」
「如果不是最後關頭，突然降下了禁忌天雷，將她毀滅，圍攻她的那些人，只怕誰都活不下去。」
華天都也有些感慨。
「是啊，那一戰你我都沒有資格參與，才有機會遠程觀看那一場大戰。」
「我也從未想過，人的力量，居然可以達到如此可怕的程度，足足可以比肩神明。」
他說著，眼眸之中，寒光閃爍。
「所以，有關於沈素素的一切，都不能大意，這個女人真的太可怕了。」
「如果那個酒店雜工真的是她的遺孤，我就要不惜一切代價，將他原地抹殺。」
「當年的大雪山慘案，不能在你我的身上重演了。」
白先生想起了大雪山慘案的情景，心有餘悸地點了點頭。
「沒錯，沈素素當年拖著重病之身，硬生生斬殺了十三個神境強者，二十多個神境大術士。」
「如果不是那一場神秘叵測的天雷降下，全場的人，只怕沒有誰能活著離開。」
華天都凝望著對面的銀座大廈，面色凝重。
「自從我知道沈素素的遺孤沒死，就寢食難安，食不知味。」
「這樣的大規模行動，應該是第五次了吧？」
「前幾次都殺錯了人，希望這一次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白先生點了點頭，陷入了回憶之中。
「是的，這是第五次了。」
「我還記得上一次，咱們收到情報，滅掉了桑島一個武道家族，老弱婦孺一共兩百多人，可惜沒有找到沈素素的遺孤。」
兩人就好像老朋友一般聊著天，神態悠然。
可華天都的眼睛，卻始終盯著銀座大廈，宛如鷹隼一般銳利。
白先生看著他這個樣子，忍了又忍，終於說了一句。
「這一次如果能斬草除根，咱們有沒有有資格進神淵，解除身上的禁忌？」
「我……我真的很怕啊。」
華天都悚然一驚。
他猛地轉過身來，竭力控制身子的顫抖。
「你……你瘋了？那個地方的名號也是你能提的……」
「趕快給我住口，不要連累我。」
白先生下意識地捂住了嘴，驚懼之下，面色慘白。
「是，是，我錯了，一時嘴快，華兄不要介意。」
華天都哼了一聲，面色稍微緩和了一些。
「我們這些人，根本不配提那個地方的名字。」
「我們只配給人當奴隸而已，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你要牢牢記住自己的身份。」
他說著，眼眸之中，閃露出傲然之色。
「不過，我不後悔。」
「就算給人當了奴隸，但我得了神淵的恩賜，在這人間，卻是王，甚至是神一般的存在。」
「要不是尊上賜下了功法，我怎麼能知道武道達到巔峰之後，還有新的天地，獲得大長生的機會？」
他說著，突然笑了，很是得意。
「而且我們華家，華英傑那個孩子……嘿嘿，還算爭氣。」
白先生點了點頭，垂下眼眸，一句話都不說了。
華天都的目光突然凝滯。
「他們來了，通知我們的人，準備行動。」
白先生向下一看，就看見一排長長的豪車車隊，到了銀座大廈的廣場之上。
然後，在許多保鏢的簇擁護衛之下，沈斷和林雪宜進了銀座大廈。
這其中，沈斷抱著的孩子格外惹眼。
她穿著艾莎公主的長裙，扎著丸子頭，異常活潑可愛。
華天都的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
「我聽說前幾天，中海吳家實施了一個引蛇出洞的計劃，看來這件事是真的。」
他說著，已經壓不住語氣中的興奮之意。
「如果有關於小女孩的情報不假，那咱們找對人了。」
「那個酒店雜工，大概率就是沈素素留下的遺孤。」
白先生點了點頭，神態凝重地看著華天都。
「請下令吧。」
華天都慢慢起身，白先生拿出一個區域網的通訊器，遞給了華天都。
華天都對著通訊器，沉聲發布命令。
「所有人聽好了，獵物已經進入銀座大廈。」
「即刻封鎖大樓十六、十七、十八層，按照原定計劃執行任務。」
「記住了，封鎖區域內，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個活人。」
華天都說著，轉頭看向了白先生。
「還要麻煩白兄，施展你鏡花水月的神通。」
白先生點了點頭，隨即從袍子裡面摸出一個黑乎乎的缽盂。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掌心光華閃爍，在缽盂之上一抹。
缽盂之中，有著青蒙蒙的光芒，閃爍不定。
青色的光芒漸漸消失，漸漸出現了模糊的輪廓。
這些輪廓漸漸鮮明、清晰，最後纖毫畢現，清清楚楚地顯現出來。
那，赫然便是銀座大廈最上面三層的內部情況。
這其實就是個術法版的廣角監控視頻。
只見缽盂之中，一個鬼影一般的人，宛如一縷黑煙，衝到了天元集團的會議現場。
華天都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是他的三弟子鬼影，天都八將之中排行第三，七品大宗師，一手鬼刃刺殺之術爐火純青。
會議現場之中有不少人，看到鬼影帶刀進入，都不由得驚呼出聲。
在大廳周圍巡邏的十幾個黑衣保鏢沖了上去，想要阻止鬼影。
然而，他們手中的高壓電棍對鬼影來說，簡直就是小孩的玩具。
鬼影在人群之中轉了一圈，手中利刃，帶出一道道寒光殘影，地下便多了無數屍骸。
華天都一捋鬍鬚，臉上閃過快意之色。
對天元集團的剿滅，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