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師似乎有些尷尬，眼神閃爍了一下。
「這件事很複雜，一時半會說不清。」
「這樣，你跟我到辦公室說吧。」
「另外，涉及到這件事的幾個小朋友的家長也在。」
沈斷皺起了眉頭，但還是點了點頭。
幾分鐘後，沈斷和楊老師到了學校辦公室。
辦公室中，已經擠了十來個家長。
大老遠，沈斷和楊老師就聽見幾個家長憤憤不平的聲音。
「現在的小孩真是無法無天了，這么小的孩子就會詐騙，不好好教育要翻天啊。」
「對呀，我家慶慶被騙了一萬多塊，這是他去年過年的壓歲錢，這件事說什麼也要討一個說法。」
「我家也被騙了，小寶貝的儲錢罐都被砸開了，真是邪門了。」
「被騙點錢倒是小事，只是這種孩子三觀不正，要是被他帶壞了自家的孩子就完了。」
「讓那個小騙子轉學，立即轉學，我是一分鐘都容忍不了了。」
……
沈斷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些家長口中的小騙子，到底是誰？
他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楊老師和沈斷進了辦公室，十幾個家長都住了口。
只是，他們看著沈斷的眼神，充滿了敵意。
楊老師客氣地請眾人坐下，然後向沈斷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圓圓鬼靈精怪，在幼兒園宣稱爸爸是奧特曼會飛，得意洋洋。
許多孩子都入了迷，紛紛表示想看圓圓爸爸飛天。
於是圓圓就收起了門票，幾千元到幾萬元不等。
到今天為止，圓圓的門票錢已經收了十來萬。
這件事終於引起了家長的警覺，然後告到了班主任楊老師這裡。
沈斷一陣無語，嘴角肌肉抽搐不已。
他沒想到，小饞嘴圓圓居然還有這樣的本事，真是……
老子英雄兒好漢啊，至少圓圓以後不會餓肚子了。
沈斷表示很欣慰。
但他記得很清楚，他沒有在圓圓的面前，展示過太過驚世駭俗的神通。
這孩子的想像力，真是讓人無語。
楊老師說完，倒也沒有過多批評，向眾人解釋。
「幼兒階段，正是想像力高度發展的時候。」
「只是有些想像在大人看來，難免幼稚。」
「但這樣的想像力是很可貴的，意味著天賦和潛力正在被激發。」
楊老師說著，看向了沈斷，笑容親切。
「圓圓崇拜自己的爸爸，這是好事。」
「每一個爸爸，都是孩子心目中的英雄，飛天遁地，無所不能。」
「大家也不用太過責備孩子了。」
一個矮胖滾圓的男人，板著一張撲克臉，首先帶頭說話。
「楊老師說得很對，孩子的想像力豐富沒錯，但是這位圓圓小朋友的想像，未免太過荒誕。」
「他說自己的爸爸會飛，還收起了門票錢，你們說這算不算詐騙？」
「甚至，我懷疑有人指使小朋友行騙，就是大人的問題了，大家說是不是？」
這個男人說話之時，冷著一張臉，至始至終都沒有看沈斷一眼。
但誰都能聽出來，他語氣中辛辣的嘲諷之意。
其他幾個家長隨聲附和，說得一個比一個難聽。
「對對對，小孩淘氣很正常，可要是有家長教壞了心眼，可就不得了了。」
「聽說詐騙金額十幾萬，這筆錢對大家灑灑水而已，但是對有的人來說，可是一筆大錢了。」
「不是錢的問題，是家庭教育缺失的問題，我不希望我家的孩子，和這樣的小破孩玩。」
……
聽著這些家長夾槍帶棒地諷刺，楊老師不知所措。
她看向了沈斷，眼神很是歉疚。
沈斷一張臉完全黑了下來。
圓圓自幼缺乏父愛，如今沈斷回來了，難免對她寵愛。
小孩子崇拜爸爸，爸爸想像成超級英雄，這原本沒什麼錯。
最重要的是，收門票的主意未必是她的主意。
小孩子對錢根本沒什麼概念。
幾個小孩鬧著玩，楊老師都看得很清楚，這些家長還上綱上線了。
不過，圓圓收了人家的錢是事實，沈斷還是不得不賠禮道歉。
「對不起大家，圓圓這孩子實在調皮。」
「作為他的爸爸，我鄭重向大家道歉。」
沈斷說著，作了個四方揖。
「至於各位孩子的零花錢或者壓歲錢，我會雙倍退回。」
「以後我會教育好孩子，保證以後不再發生類似的事。」
沈斷道歉的態度很真誠，然而幾個家長卻不買帳，矮胖男人一臉冷笑。
「退錢就行了？那些詐騙分子被抓了，是不是只要退錢就不用坐牢？」
「我在意的是那幾萬塊錢的事嗎？」
「這是小孩的家教問題，沒家教的孩子，還上什麼貴族幼兒園？」
另外一個家長，是個戴著珍珠項鍊的婦人。
她保養極為良好的臉上，一副高高在上的神色。
「沒錯，你看清楚了，這是貴族幼兒園，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混進來的。」
「貴族的意思懂嗎？」
「那就是有著良好的家教和個人素質，不是暴發戶。」
其他的幾個家長鬧嚷嚷的，紛紛要求圓圓退學。
楊老師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在她的印象中，圓圓是個很乖巧很聰明的孩子。
圓圓的父母沈斷和肖輕眉為人低調，說話做事都很客氣，謙遜，遠遠超過了大多數家長的基本素質。
但是出了這樣的事兒，楊老師一時之間也無從辯解。
沈斷不說話了，但很快所有的家長都不說話了。
因為……不敢說。
無他。
沈斷實在心煩，拿起了手中桌子上的玻璃鋼菸灰缸。
矮胖男人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退後了兩步，色厲內荏。
「你……你想幹什麼？這裡是學校，你還想打人不成？」
沈斷笑了笑，聳了聳肩膀。
「我家孩子確實闖了禍，為了表示歉意，我給大家變個魔術。」
沈斷說著，拿起菸灰缸，呈掌刀之勢，將菸灰缸一片一片地切了下來，就如同切蘿蔔一般。
最關鍵的是，切下的玻璃片非常光潔，整齊，一絲毛刺都沒有。
所有家長都瞠目結舌，辦公室中一片寂靜。
乖乖，這樣的手掌就跟玻璃刀似的，要是切在脖子上……
所有家長想到這，都打了一個寒噤。
有人臉色煞白，有人雙腿直打擺子。
沈斷看著這些人，輕輕一笑。
「如你們所見，我會變魔術，小孩子見多了這些魔術，難免喜歡誇大其事，很正常。」
「至於說詐騙的家長，請閉上你的嘴，別用你骯髒的想法，去揣測天真無邪的孩子。」
「再說這種話，別怪我不客氣。」
他說著，拿起了鋒利的玻璃片，在手中亂揉一通。
紛紛揚揚的玻璃渣子，從他掌心之中落了下來。
辦公室中，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