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異象之下

  繆昊蒼的手背緊緊地抓著座椅,將整個椅子都握得粉碎,手背上輕輕抱起。

  外面的月光在一寸一寸的朝著屋內移動,像是有著生命一般的攀爬上了他的身體。

  他眼中有火焰在燃燒。

  他的身體內有力量在不斷的攀升。

  可是這力量卻像是要奪走他的某些東西。

  他閉上了雙眼,開始想辦法散掉這力量,他寧願不要這些東西,也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身體有東西被人奪走。

  可笑他以前以為自己得到的是傳承。

  也確實是傳承。

  繆昊蒼雙眼之中的火焰幾乎快要溢了出來,眉心的那輪印記在閃爍著。

  「我的東西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他一字一句地從唇齒間迸出話語。

  屋內突然之間充斥了大量的金色火焰,火焰之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不斷的生長,像是一顆顆稚嫩的幼芽。

  繆昊蒼的身影在火焰之中搖曳著,猶如那顆幼芽。

  門外守著的葉凜察覺到了屋內的異常,卻並沒有開口詢問。

  就連芷歌也都沒開口,不過那是因為太現在的注意力都被葉凜吸引了。

  葉凜那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色,在月光的照射下更加慘白一片。

  哪怕是如今炎炎夏日,他仍舊披著一件厚重的大氅,這是只有凡人才會在冬日禦寒的東西,也襯的他那張雌雄莫辨的臉,越發的有種病態的美。

  他這五年來身體越來越差了。

  芷歌知道那是為什麼。

  他們這一族沒有月支花了。

  而對於靈魅來講,但沒有族花支持的情況下,若不選擇化形,是只有死路一條的。

  這件事情是所有靈魅心知肚明,卻又不會告知他人的。

  葉凜卻始終選擇了保持靈魅的狀態,一直到如今。

  他本來也就是個心思很重的人。

  芷歌雖然也仍舊懷疑他的心並不在這裡,可是作為自己的同伴,她還是希望葉凜能夠一直活下來的。

  也帶著她那點不為人知的小心思活下來。

  可現在,葉凜的眉心處卻有一朵月支花的圖案在浮現。

  當芷歌看到那個圖案的時候就怔住了。

  葉凜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看著那仿佛伸手就可觸及的滿月,停留在金丹一數十年的修為,終於在這一刻開始鬆動。

  他伸出細長而纖弱的手指,在月光下勾勒出一朵月支花。

  那朵月支花竟然在月華下逐漸的成形。

  哪怕又頃刻間消散。

  葉凜閉上了雙眼。

  他不應該再繼續這樣了,該做出一個選擇了。

  而在另一邊守衛的芷歌在看到那朵月支花出現的時候,就踉踉蹌蹌的後退一步。

  她眼中有痛苦一閃而過。

  「原來是這樣啊……」

  她苦笑著看著葉凜身上的修為在不斷的攀升,目光看向天邊的月華。

  這月亮就像當年那場大火燃燒之時,在火焰的扭曲下,月亮好似也近在咫尺。

  靈魅們一邊唱著悠揚的歌聲,一邊赴湯蹈火的奔赴向了那一場大火。

  他們在大火之中殊榮而死,伴隨著月支花一起灰飛煙滅。

  而留下來的他們幾個,她曾經以為大家都是一樣的膽小鬼,都是一丘之貉的逃兵。

  可原來從頭到尾只有她才是。

  她的確本來不叫芷歌。

  她以為自己放棄的不過是一個身份。

  卻原來自己才是被拋棄的那個,還是她自己主動的。

  她以後真的只能叫芷歌了。

  她有些無力的捂住了臉,蹲下了身。

  天空的滿月越發的妖異了。

  原本只是清冷的月光,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漸漸的變成了粉色。

  那光太亮了。

  就連凡人們也都被這光照的從夢中驚醒了過來,有些茫然的看向外頭。

  卻見到月光越來越紅,從粉紅變成水紅,最後變成刺目的鮮紅。

  膽子小的已經尖叫了起來,一家人抱在一起,看著身邊瀰漫著的紅光,瑟瑟發抖。

  那鮮紅猶如血液一般的月光,仿佛帶著致命的危險。

  就連修士們都驚慌地看向天空,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

  沒有人知道這變化是因何而來。

  他們原本還想著,如果只是忽然出現了一輪滿月,或許是異常,但還沒有什麼。

  可現在這般紅色的月光,讓人本能地產生了不安。

  妖界的妖族們也都不安分了起來。

  尤其是距離隕魔嶺比較近的。

  他們這會兒並不只是看到了那紅色的月光。

  就連地面都好像在開始滲出鮮紅色的,如同血液一般的光。

  那光像是會流淌一般。

  「不行了,我現在就要走!」有妖族大喊一聲,忍不住直接連自己的東西都不要,轉身就跑向了遠方。

  就如同一個連鎖反應,一般這附近瞬間就亂了起來。

  就連守在宮殿周圍的那些妖族侍衛也都開始擔心了起來,這變化實在是太過詭異。

  其中一個侍衛再次衝進了殿內。

  「少主,我們是不是應該走了?」

  他的話音說完之後,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敖小薊,然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敖小薊不知道何時已經重新化成了人形,但也只是朦朧間看到了,那是一個人形,因為他的周圍同樣滿是紅光。

  那光籠罩在他的周圍,如同一個繭子一般地將他包裹。

  大殿內的那些符文陣法早就已經不知何時碎裂開了。

  觸目驚心的紅正在一點點的匯聚進那個紅色的光繭。

  那個侍衛本能的咽了咽口水。

  他感受到一種極其可怖的東西,好像在那個光繭之中隨時都會甦醒過來。

  他打了一個哆嗦,隨後反應過來迅速退出了殿內,冷風一吹,他才發現自己渾身已經被冷汗浸透。

  「隊長?」其他的幾個侍衛有些擔心的看向他。

  那個侍衛隊長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現在臉上出現了很嚴重的獸化,牙齒尖銳,臉上覆滿鱗片。

  這是妖族只有在本能的察覺到了極大的危險的狀態下才會出現的。

  那個侍衛隊長茫然地搖了搖頭,隨後臉色發白地拿出來了通訊玉佩。

  這件事情已經不是他能夠管的了吧,必須要快點通知族長。

  少主身上的異常若是再持續下去會是什麼樣,他也不知道,但是他沒能第一時間發現,已經難逃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