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王朝。
龍游面不改色的接過旨意，在眾人的注視下，大步離開了大殿。
龍雀散了朝。
臣子一個一個走出大殿，然後再也忍不住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
「今日這事……」
一群人面面相覷。
今日上朝，半點旁的事沒有，就一件。
十七皇子龍游，被冊封為鎮北王，封地豐都，掌軍三十萬，鎮守業火邊境。
這事，實在是讓所有人都震驚的無以論述。
一直以來，龍游都是皇子公主里唯一一個沒有封號，更沒有封地的那個。
誰都以為，皇帝是專門留著太子的封號給他。
但是今日這件事，實在令人措手不及。
皇帝好好的，為何忽然給龍游冊封？
冊封就冊封，明著看，又掌權又封地，是個好差事。
實際上，豐都那裡這些年是最頭大的一個，業火和天龍摩擦不少，雖然沒有和流霜那樣直接開戰的經歷，不過也不遠了。
現下業火被那魔頭葉無搞的人心惶惶，聽說他們皇室好像還暴斃了幾個人，都是葉無做的。
流霜又已經基本殘掉，現在就天龍實力還算完整，雖說當日十萬荒山一事讓一些高手受傷，但是軍隊完整，內部也沒有混亂。
龍雀的心思從來都是寫的明明白白。
大臣們都知道，但是誰都不敢去當出頭鳥。
這樣的當口下，鎮守邊界，一不留神，就會成為罪人。
真要是開戰，無論成敗，豐都那裡都是一個極大的麻煩，畢竟得有人擔起來主動開戰的名頭。
起碼龍雀不可能直接說你去打吧，現在大家都在忙著處理魔頭，為了正義奮鬥呢，天龍不出手已經有些說不過去了，哪能主動開戰。
開戰其實事小，重要的是成敗。
成了，那也許是一將功成，敗了，那就是萬骨枯。
十七皇子雖說平日裡頑劣不堪，但一些人心知肚明，這位殿下心思多著呢，又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再有人聯想到當初皇室里傳出的那件事，許多人心中都在猜測，是不是龍游徹底的和皇帝離心了。
所以……這是要放棄他了？
一些原本在和龍游有著暗地裡的聯繫的大臣，一時間，心思百轉千回。
眾人小聲議論著，逐漸收聲，彼此帶著各自的心思散場。
只是再次聚在一起還是什麼陣營，就不好說了。
皇子府內。
龍游已經準備完畢，對著阿骨揚了揚下巴，露出一個肆意的笑容。
「怎麼樣，我帥不帥？」
他穿了一身騎裝，雖說還是帶著幾分吊兒郎當，但比起平日裡偏向書生的打扮，仍是多了幾分銳氣。
阿骨面無表情的道：「如果你的實力能提升一下可能會比較帥。」
龍游頓時垮下臉。
「真是的，誇我兩句能死！」他嘟囔了一句。
「算了算了，我們走！」
他翻身上了靈馬，一騎當先。
身後只有阿骨跟著。
除此之外，再無旁人。
離開皇都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
他在這座城市裡生活了數十年。
從幼年在偏僻孤冷的舊殿，到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他走過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街道，記得每一處地勢分布，建築布局。
他見過這個城市數十年來的繁華盛景，也見過在暗夜下為了生存而掙扎的游魅。
他在這裡浮沉二十餘年，終於能真正的離開了。
但這座繁華而盛大的城市，他還會再回來的。
到那時，必然是滿座皆驚。
他會要這天下側目。
他會極盡榮華，掌握大權。
他不會再被人左右束縛，不會連好友都不能相護。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皇都，轉身。
「駕！」
阿骨緊緊的跟在他的身邊，少女抿著唇，看著身邊人的側臉，
無論是刀山火海，還是繁華錦繡，她都會跟著他。
同生共死。
……
皇宮內。
龍雀坐在書房中，忽而抬頭道：「龍游已經走了？」
李昌海道：「是，殿下已經離開了皇城，只帶了那個小姑娘。」
「嗯。」龍雀淡淡應了一聲。
他看著手中的奏摺，心中划過一道異樣。
他本來確實不打算給龍游封地，但也沒打算立他為太子，他只是把龍游當個能放在身邊膝下承歡的孩子，給他一世無憂。
這已經是很多皇子公主夢寐以求的了。
龍游似乎也確實打算這樣接受。
直到龍游昨日過來求他。
他還記得那孩子當時看著他，眼裡寫著野心和自信。
他說：「父皇，孩兒想要天下。」
龍雀驚詫於他的坦然。
更驚訝於，他表現出的鋒芒和耀眼，掀開平日裡不務正業掩蓋的外表，他這個兒子，已經是一顆熠熠生輝的寶珠。
他當然知道他的所有的孩子，都沒有一個真正願意安之一隅的，無非是形勢問題。
只是他沒想到龍游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罷了。
他也沒有動怒，反而問他如何要。
龍遊說了很多。
一字一句，都帶著對整個天下勢在必得之心。
他要的不是天龍的天下，是人界的天下。
他說要天下一統，天龍為尊。
他說要門派臣服，王朝為大。
龍雀想到這裡，輕嘆一聲，放下奏摺。
「倒是朕老了，竟不知道那孩子已經長這麼大了。」他有些動容。
李昌海在一旁笑道：「十七殿下能有這般心性，又待您一片赤忱，是好事。」
「是啊。」龍雀道，「到底，這天下還是他們年輕人的。」
李昌海這次沒有再說話了。
說的多了，這位陛下忽然覺得自己的位置被覬覦了，他都要被猜忌。
畢竟這次是龍雀生了欣賞的心，但欣賞的度把握不好，就成了忌憚。
好在這位帝王還不至於如此的防備他的孩子，他知道自己早晚要退的，他不過是在等那位給他一個準確的消息。
龍雀不免又想到龍游和他立下的軍令狀。
若他真能做到，那便是立他為太子又如何？
若他能完成他所說的每一個字，他立刻禪位於他又如何？
龍雀啞然輕笑。
還早著呢。
他倒是想看看他這個孩子，能成長到什麼地步。
聖旨已經給他，第一步幫他邁了出去，往後九十九步，是生是死，全憑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