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陳小雨走到葉無身邊。
她打量著葉無的長相,眨了眨眼。
這人長的挺好看的,就是髒兮兮的……莫不是真是傻子?
「哦對了,我哥哥說你們要在這裡住下是不是?我這裡正好摘了新鮮的果子,這些給你們吧。」
陳小雨說著,將一個籃子放在了葉無的身邊。
葉無仍舊一副自閉的樣子,陳小雨不知為何,總覺得他眼裡有一種哀傷。
她覺得這個人應該不是傻子,要是按照哥哥說的,他們是被親人占據家財趕出來的,那肯定是很難過吧?
「你叫什麼名字?我叫陳小雨,因為出生的時候正好是小雨天,我哥哥是天亮的時候剩下來的,所以叫大亮哈哈哈!」
「你以前是不是在那些很大的城市裡啊?我從來沒出過山呢,最遠的就是去隔壁山頭的村子。」
她坐在一旁說了好一會,直到有人遠遠的叫了她一聲。
「小雨,回家吃飯了!」
「好嘞!」陳小雨站起身來,猶豫了一下,把那些果子塞到葉無懷裡。
「我知道你可能都沒聽我的話,我也不說別的啦,你吃點東西吧,等會我給你再送些熱的!」
她說著,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葉無低頭看著懷裡的水果,沉默著將籃子放在一旁,站起身,走進了房間。
陳小雨再來的時候沒找到他,敲門他也不理,頗有些失望。
「你幹嘛不開門,是討厭我嗎?」她有些悶悶不樂,又看著那被放在一旁的水果,更加難受了。
她站那好一會,才將帶來的熱食用布包好,放在籃子裡,然後放在葉無的門前。
「那我走了,你記得吃東西。」
葉無沒有接受她的好意。
他甚至一天都沒有再出來,陳小雨只好將晚飯和中飯一起帶回去。
第二日,她忍不住又去老宅。
葉無出來了,和昨天一樣,坐在門口那個大石頭上,看著一個方向發呆。
陳小雨猶豫了很久,才上前去。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啊?還是因為別的原因,你不想跟大家說話?其實我以前也有一段時間這樣啊,當時是我爹爹剛去世,我娘病倒了,哥哥還不在家。」
「而且那時候還是冬天,過的很艱難,我不想跟任何人說話,也不想接受鄰里的幫助,覺得很難受,因為這些本來我也都有的,但是後來哥哥回來了,娘親也慢慢好了,日子也一天天好起來。」
「對了,我跟你講啊,我們隔壁村子前兩天……」
她坐在那說了很久,很多細細碎碎的小事。
葉無看起來還是不出聲,但陳小雨發現,他有時候還是會看自己一眼。
所以她一點也沒有感覺氣餒或無聊,每天都會來這裡陪他說話。
只是葉無始終不吃東西,這點讓陳小雨很愁,但看他又沒事,猜測應該是自己找了吃的。
落葉蕭蕭,隱約還有點濕潤的水汽。
陳小雨照例一大早就來找到葉無,見他仍舊是衣衫單薄的坐在那,將一早準備的有些陳舊的外套給他。
「我就知道你不會給自己添衣服,要注意身體啊,降溫了,都已經深秋了,再等一段時間就要下雪啦!」
說著,她主動把外套給葉無披上。
葉無頓了頓。
「謝謝。」
坐在這裡整整五天,陳小雨第一次聽見他說話。
她頓時有些驚喜。
「你說話啦!」
她湊近了葉無,少女的長相只是清秀,臉頰上有些許雀斑,但那雙眼睛,澄澈的令人心顫。
葉無微微轉過頭去。
「我就說你不是傻子嘛!」陳小雨拍了拍胸口,「那些人還說我幹嘛對傻子那麼好,我說你才不是呢!你長的這麼好看,怎麼會是傻子!」
葉無抓了抓身上的外套,其實他這個修為,寒暑不侵,根本不會冷。
但他卻出奇的覺得有些溫暖。
「長的好看就不是傻子嗎?」葉無輕聲道,「我就是白痴啊。」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是傻逼。
他心裡自嘲。
「才不是!」陳小雨道,「我知道你肯定是受了什麼打擊。」
陳小雨繼續在他身邊說話,葉無只是偶爾應一兩聲,加起來的話還沒她一句長,但陳小雨覺得這是很好的開始。
「那我明天繼續來哦,這是今天的食物,你必須吃!」
葉無沉默片刻後,接過了那一份有些粗陋的食物,仍然是熱的。
陳小雨笑容擴大,對著他揮手,然後蹦跳著離開。
她身上帶著活力,朝氣蓬勃。
第二日仍舊是陰天,有些想下雨。
但葉無似乎比昨天還要柔和一些,起碼能成句成句的回答她。
陳小雨露出兩顆虎牙,忽然歪著頭看著他。
「話說,你額頭上的印記好漂亮啊,是天生的嗎?」
葉無原本緩和下來的神情頓時一僵。
他眼角、額角,微微抽搐。
他開始大口的喘息。
那一日的景象再一次如潮水一樣的湧入腦海。
痛苦,不安,惶恐,自責,所有的負面情緒再次一起迸發。
陳小雨看著他忽然猙獰的表情,頓時就呆住了。
「你……你怎麼了?」
葉無雙眼通紅,忽然抓起地面的一顆石頭,朝著額頭重重划去。
鮮血瞬間湧出,他仿佛未曾察覺,一次又一次,想要直接將那一整塊皮肉都化掉。
陳小雨下意識起身,後退了一步,看著他瘋狂的樣子,喉嚨里堵的厲害,什麼都說不出了。
葉無低吼一聲,將手裡的石頭扔出去,然後紅著眼睛,看向陳小雨。
陳小雨又下意識後退半步。
他臉上滿是鮮血的樣子太嚇人了。
葉無見狀,有些嘲諷的笑了笑。
他站起身來,用另一隻沒有染血的手將外套扯下來,扔給陳小雨。
「以後不要再來了。」
他轉過身,朝著老宅而去。
陳小雨呆呆的看著他狼狽倉皇的背影,目光逐漸複雜,心中生出一種心疼的感覺。
她忽然覺得臉上滴落了水汽,摸了摸,又抬頭看了一眼。
下雨了。
山里雨多,每年深秋都會綿綿半個多月的雨。
她咬了咬唇,再次看了一眼那間破舊的老宅,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