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是就在這裡嗎？」
葉無不解的看著他們，指了指地面。
「我坐在這裡跟那個大叔喝酒啊，哦，好像是你們看不到的一個遊魂。」
葉凜沉默，他隨後說道：「遊魂的話，應該不會在這裡的。」
「咦？那是人？可是你們都沒看到啊？」
葉凜無奈，解釋道：「如果是遊魂，我們不會看不到，大家都是修士。」
「對哦！」葉無恍然。
葉凜一嘆，隨後他看著葉無一身酒氣，若有所思的說道：「我們先回去跟鏡堂主說一聲吧。」
葉無點點頭，倒是沒有什麼意見。
只是走出酒館的時候葉無心裡還一驚。
「不是下午嗎？」
為什麼天忽然就黑了？
葉凜和婷婷在一旁道：「您已經失蹤了一下午了，我們今天下午發現你不見了，就一直在尋找你的蹤影。」
「我能感覺到公子你就在附近，但是實在尋找不到，還是葉凜說也許你在什麼陣法裡，我們也不敢亂跑，就在旁邊守著，慢慢的，天就黑了，我們想給鏡堂主先傳消息，但是不知為何，並沒有回應。」
葉無一臉的懵逼。
「可我……明明就是說了幾句話而已啊！」
外面的月亮都升起來了，顯然這個時間上絕對出現了偏差。
葉凜和婷婷對視一眼，加快了回去的腳步。
鏡堂主坐在房間裡聽著葉無將事情講了一遍，面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
「就是這樣了，那個大叔是誰啊？」葉無問道，眼裡帶著好奇。
葉凜皺眉道：「堂主，那位是不是……」
鏡堂主點點頭，頭疼的擰了擰眉心。
「我也沒想到你們竟然會遇見他。」
最沒想到的是，葉無竟然還跟辭千城直接有了一個接觸。
「誰？」葉無茫然地看著他倆，「那個我們要找的辭千城嗎？」
「對。」
鏡堂主嘆了口氣，道：「辭千城既然都說了他不願意……原本找他就很難，現在他已經知道了我們來找他，有了防備，怕是就更難尋找了。」
葉無有些歉意的說道：「是不是我當時不該去說話？」
「他一般不願讓人看見的時候是看不到的，不過我想你小子應該也只是碰巧撞上了，這種事誰都沒想到，所以沒有什麼該不該的。」
鏡堂主站起身來，說著，還是半嫌棄半複雜的看了一眼葉無。
「算了算了，都這樣了，再去看看吧。」
葉無撓了撓頭，想到那個已經消失了的大叔，忍不住說道：「現在他已經走了，我們還能找到他嗎？」
「不知道，我原本是想明日先拿走千年桂花樹下的酒，用這個要挾他，他同意的可能很大，但現在……」
桂花酒還在不在都不好說了。
眾人再次來到小酒館，鏡堂主抬眼打量了一圈，然後朝著酒館後院走去。
推開那剩下的半山木門，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株參天的桂花樹。
樹木遮天蔽月，桂子大片的綻開著，他們站在樹下仰望，更顯得樹木本身的高大。
銀色的月光輕柔地落下，仿佛讓周圍的氣息都變得清冷起來。
葉無忍不住讚嘆道：「這個樹真的好大啊，它直接蓋住了外面的半個村子啊！」
隨後他又疑惑地道：「可是在外面沒看出來有這麼一個樹。」
鏡堂主沒有理會他的話，抬腿上前想要走到樹下，一步賣出，卻發現自己還在原地。
她目光凝重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桂花樹。
「看來來晚了。」鏡堂主長嘆。
「是有什麼陣法？」葉無好奇的問道。
「也不算。」鏡堂主想了想，說道：「都去試試，看能不能靠近那棵樹。」
葉無第一個走了過去。
但是他走出去兩步後，發現自己出現在了酒館外。
他一臉懵的又帶著一絲興奮的跑了回來。
「好神奇啊！」
「……」鏡堂主不知道他興奮個錘子。
眼看著眾人都無法靠近，鏡堂主搖搖頭，身影忽然消失在原地。
葉無和婷婷他們大眼瞪小眼。
然後葉無乾脆坐在地上，仰著頭打量著這株巨大的桂花樹。
「真好看。」
這株樹大概要三五個成年人合抱才能環住，上頭的枝椏掛滿桂子，延伸向四面八法，又沉甸甸的垂落。
而在葉無他們看不到的樹上，辭千城躺在樹枝上，手裡拿著酒壺，一口口的灌著酒，看著天空的那輪明月，眼神悵惘。
「葛生蒙楚，蘞蔓於野……」
他輕輕地哼唱著，聲音穿過陣法，飄蕩了開來。
那是悲涼而蕭瑟的調子。
「角枕粲兮，錦衾爛兮……」
「予美亡此，誰與？獨旦！」
葉無坐直了身體，聽著這個有些蒼涼的聲音，忍不住道：「是那個大叔啊！」
葉凜和婷婷抬眼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分明是那株桂花樹上，只是他們看不到人在哪裡。
「夏之日，冬之夜，百歲之後，歸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歲之後……」
聲音渾厚而沉重，穿過天際，迴蕩在山谷中。
「歸於其室。」
小鎮外面還有人們開懷的笑聲和喧鬧聲傳來，和這裡，像是兩個世界，涇渭分明。
葉無沉默著，看著地面凌亂的桂花，忽然就有些難過。
「這是什麼歌？」他看向葉凜。
「是詩，悼亡詩。」葉凜開口。
「哦。」
葉無抬頭看著頭頂的桂花，雙眼懵懂。
鏡堂主終於循著聲音走了進來，見到辭千城，嘆了口氣。
「你實力又有增進啊，我廢了好大的力氣才進來。」
辭千城看了她一眼，將壺中酒一飲而盡。
「你也知道我來找你的目的。」
鏡堂主認真的看著辭千城。
「我希望你可以答應我。」
辭千城倚著樹枝，道：「我不想摻和。」
「可是如果我非要你答應呢？」鏡堂主上前一步。
辭千城沉默。
他琥珀色的眼瞳里閃過複雜，看著鏡堂主，映襯著頭頂桂花的模樣。
鏡堂主眼神一閃，仔細看向他的眼睛，卻看不到剛剛那好似一晃而過的景象。
她好像看到……
「這樣吧。」辭千城坐起身來。
「要是那個孩子能通過我的考驗，我可以考慮一下。」他說道。
鏡堂主頓時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