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後的院子裡,有一棵巨大的桂花,比葉無在那個客棧里看到的還要大,上頭的桂花幾乎籠蓋了不知方圓多少的範圍,但無論是在店內的葉凜他們還是外面的路人,都好似什麼都沒有看到。
樓梯這邊是有一扇半開的木門的,透過木門,光線進來,把屋內的煙塵照射的令景象不真實。
風帶著桂花香吹進來,葉無覺得自己大概真的要醉過去了。
「你,是來找辭千城的?」
大叔看了他一眼,忽然開口。
葉無眼睛本來就因為喝完酒亮晶晶的,聞言更亮了,從地上爬起來。
「對啊,就是那個辭、辭千城!你認識他嗎?」他露出傻笑。
「不認識。」
大叔搖了搖頭,乾脆的說道。
他忽然低頭,將剩下的酒水倒入自己的葫蘆,晃了晃。
葉無下意識的順著他的動作,盯上了他的葫蘆。
葫蘆上面繪刻著一支桂花,葉無盯著那個桂花,那桂花栩栩如生,上面的花朵似乎在一朵朵的緩緩綻放開來,鼻尖的香味越發濃郁,他的眼神也更加恍惚起來。
「這樣啊……」葉無呢喃道。
「為何找他?」耳邊傳來大叔醇厚的聲音。
「找、找他……幫忙。」葉無回答。
「幫什麼忙?」
葉無沒有任何的遲疑,張口就道:「帶我回魔教……保護、護嗝~我!」
大叔目光微頓,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最後停留在他的臉上看了一會,緩緩點頭。
「誰告訴你他在這裡的?」
「鏡……阿鏡妹妹……阿鏡妹妹說……說他很、很厲害,能幫我……」葉無像是毫無防備一樣,不自覺得就回答了他的問題。
大叔聽著這個名字,握著酒葫蘆的手再次頓住。
他奇異的看了一眼葉無,不過葉無已經幾乎沒有自主意識,所以也沒有注意到他那飽含深意的目光。
「你們可是要參與魔主之爭?」大叔又問。
「對……我、我要成為魔主……」
「為什麼?」
「變、變強……保護、保護大家……這樣,就不會讓大家、大家被欺、欺負……」葉無臉上出現一絲堅定,很快又被渾噩取代。
大叔沉默了片刻,扭頭看向後院的桂花樹。
從這裡其實也只能看到桂花樹粗大的枝幹,上面滿是歲月的痕跡。
「那如果,他不願意參與這些事呢?」他輕聲問道。
葉無再次打了個嗝,盯著葫蘆上的桂花。
「不怕……阿鏡,有、有辦法……」
大叔點點頭,輕輕搖晃了一下手中的葫蘆,桂花的清香四溢,令人沉醉,好似沉溺在了那個滿是芳香的世界一般。
「那麼,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大叔聲音輕柔,讓人昏昏欲睡,葉無的眼皮子是已經快要睜不開了。
「你,是誰?從哪裡來,到哪裡去?」
葉無茫然地開口。
「我……我是葉無……是、是七絕宮的、的……」
「汪!」
汪得福的聲音傳來,讓葉無眼中茫然頓散,看向了周圍,但腦子依舊混混沌沌。
他摸了摸腦袋,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但他聽見了汪得福的聲音,所以看了一眼汪得福,然後嘿嘿一笑,指著汪得福。
「傻狗!」
大叔看了一眼汪得福。
那是一隻灰色的土狗,正趴在地上,似乎也偷喝了他的酒,醉意滿滿,時不時的打個嗝,剛才的叫聲好似也只是碰巧。
大叔眼眸微深,仔細看了看汪得福。
「汪汪嗚!」汪得福忽然彈跳起來亂叫一通,然後手腳發軟的繼續趴在地上,喉中發出呼嚕嚕的聲音,臉上的神情不知何故竟然看起來有些猥瑣。
大叔見狀頓時搖搖頭。
是他太多疑了。
只是一條狗,大約確實是碰巧了。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葉無,想著要不要繼續催眠問個清楚。
七絕宮啊……
那不是名門正派嗎?怎麼會想去當魔主的?
看這個孩子也不像是遇見什麼……罷,也不好說這些。
在他思索間,葉無的目光也轉過來了。
只見葉無忽然一臉凝重的盯著他。
大叔挑眉,平靜的看著他。
「你……」葉無開口,神色嚴肅鄭重。
大叔看著他,等待著下文,手卻握著葫蘆移到了身前。
「是不是死了?成了遊魂?」
大叔啞然失笑,放下葫蘆。
「為何這麼問?」
「你太慘了,都沒人陪你……沒事,雖然只有我能看見你,但我會陪你!不會讓你一個人喝酒的!那樣太沒意思了。」
葉無明顯比剛剛說話清晰多了,但依然有些自顧自。
他伸出手拍了拍大叔的肩膀,另一隻手拍著胸口,拍的咚咚作響,一臉正義。
大叔笑著推開了他的手。
「你酒量太差了,喝不了我的酒。」
葉無頓時打了個嗝。
他不贊同的看著大叔。
「我、我雖然酒量不好……不對!」
他忽然抓住他的衣服,緊緊的盯著他。
「你在騙人。」
大叔看他的神情,有些好奇,這是終於反應過來了?
「桂花酒不醉人的,你騙人!這個不是桂花酒!不然我怎麼會喝不了你的酒?」
看他這麼認真的計較的樣子,大叔再次好笑的搖頭。
他抬手將葉無按在地上,然後站起身來。
葉無看著他起身,茫然地道:「你要去哪?」
大叔沒有理會他,抬腿朝著外面走去。
「大叔,你去幹嘛啊!」葉無又大喊了一聲。
大叔腳步未停。
「殺人,下酒。」
話音未落,人已不見。
酒館裡忽然起了一陣風,風卷著一股微微的腥氣,又帶著清涼的氣息,讓葉無眼神清明了起來。
他下意識看向自己身邊,對於自己剛才神情恍惚,總覺得好似做了個夢一般。
在他的身邊,有三個空了的酒罈,地上還有一地的桂花散落。
葉無眼裡帶著疑惑。
剛剛自己是在跟一個大叔說話對不對?
還是他其實是在做夢?
想了想,實在想不通,他決定出去看看。
葉無站起身來,轉眼看到葉凜和婷婷匆忙走來,滿臉擔憂。
「你剛才是去了哪?」葉凜問道。
「公子,你剛剛可是入了什麼地方?嚇死我們了,你忽然就不見了。」婷婷也連忙上前說道。
葉無一愣,道:「不見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