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
在面具被摘下的剎那。
牛頭想要躲閃,但面具依舊被劉浪摘了下來。
然後,他立刻用手擋住自己的臉。
似乎根本不想讓劉浪看到自己的臉。
現在牛頭被老憨一招重傷,連活動都有些困難,更別提逃走了。
劉浪抓住對方的手臂,將其遮擋臉的手拉開。
下一秒。
一張醜陋的臉映入劉浪的眼帘。
怎麼形容呢。
那張臉已經完全辨別不出原本的樣貌了。
因為,坑坑窪窪,仿佛被用濃硫酸泡過一樣。
看起來都讓人頭皮發麻。
「林澤。」劉浪鬆開手,試探著問了一句。
牛頭眼中閃過一抹茫然:「什麼林澤?」
「都到現在了,還在這裡跟我裝?」劉浪撿起只剩下一個刀柄的斷刀,再次來到牛頭面前,晃了晃手裡的刀柄,試探道:「這把斷刀被你取了一個名字,叫屠夫,而你的綽號叫屠刀。你曾說過,除非你死了,否則絕對不會跟這把刀分開。就算是睡覺,就算是上廁所,你也會帶著這把刀。」
「屠夫?屠刀?」牛頭忽然間捂著腦袋,痛苦大叫:「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啊啊,好疼!你們這些可惡的傢伙,竟然敢破壞我們的好事,有本事殺了老子!如果殺不了老子,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嗯?」
看到對方的反應,劉浪不禁一怔。
一把將牛頭的上衣扯掉。
牛頭的身上傷痕累累。
在心口的位置,一個十字花傷疤。
這個傷疤,是當初林澤自己刻上去的。
那次是因為要執行任務,但因為是凌晨,要保持絕對的清醒,林澤為了不讓自己睡覺,就用龍牙匕首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刻了這個十字花。
看到十字花傷疤,劉浪確定了眼前這個人,就是自己曾經的兄弟,那個綽號屠刀的林澤。
可是,看林澤的樣子,仿佛之前的記憶完全消失了。
「你不記得我了?」劉浪抓住對方的肩膀,大聲質問道:「當時死神小隊遭受伏擊,全員被殺,有人說是因為叛徒出賣,現在,你特麼還跟老子裝!」
「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說什麼!」牛頭一把將劉浪的手打開,面色變得愈發猙獰:「我記住你了!敢壞主人的好事,你只有死路一條!」
劉浪默然。
看來。
對方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其中發生了什麼,劉浪也無從知曉。
抬手,一掌將對方砍暈。
從林澤的狀態來看,他應該是被人刻意抹掉了記憶,而且,只認自己的主人。
也就是說,如今的林澤,仿佛變成了一個殺人機器。
如果對方真跟盤古組織有關係的話,那也間接證明了老鬼,甚至老鬼背後的地藏恐怕跟盤古組織脫不了干係。
既然如此的話,似乎很多事情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從林澤這裡順藤摸瓜,找到老鬼,再抽絲剝繭,恐怕不難找到地藏跟盤古組織的線索。
可是,林澤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劉浪眉頭緊擰。
看著林澤那慘不忍睹的臉,劉浪心情莫名低落。
對方似乎為了掩飾林澤的身份,刻意給林澤毀了容。
如果不是自己跟林澤足夠熟悉,也不可能認出對方。
這時,老憨走了過來,看了昏迷的林澤一眼:「少主人,您在查什麼?」
劉浪看了老憨一眼,答非所問道:「他的記憶似乎出現了問題,你能看出他是怎麼回事嗎?」
「這明顯是個基因改造人。」老憨一開口,頓時讓劉浪看到了希望:「憨叔,您也知道基因改造人的事?」
老憨嘆了口氣:「我追隨人皇那麼多年,當初人皇突然離開,雖然具體原因我並不知曉,但當時我聽人皇提過一句基因改造人的事。」
「他說,那種基因液可以讓人類社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甚至於刷新人類的認知。但是,基因液就是因為太過強大,會讓很多人迷失自己,甚至造成不必要的混亂。到時候,會死很多人,所以,他暫時不想要基因液出現。」
劉浪沒有吭聲,等著老憨接下來的話。
老憨繼續說道:「但是,我曾見過人皇製造的一個基因改造人……」
說到這裡,老憨突然停了下來,眼眸中閃過回憶之色:「那個基因改造人力大無窮,甚至根本不知道疼痛,是絕對的死士。不僅如此,在全力戰鬥之下,我竟然都不是對手。」
「這麼厲害?」劉浪不由吃驚道:「那個基因改造人是誰?」
老憨輕笑一聲,「你確定想知道?」
劉浪使勁點頭:「想。」
「地藏。」
「什麼?」劉浪一怔:「您說的是,如今地下世界那個三巨頭之一的地藏?」
「沒錯!」老憨唏噓道:「原本,地藏只不過是人皇老主人身邊的隨從而已,但是,後來,他成為了老主人的第一個試用基因液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試用過基因液的人。」
「只是沒想到,後來的事情超出了控制,原本地藏天賦很差,修煉了大半輩子,勉強擠進了小宗師的行列。」
「可是,在試用過基因液後,他竟然用了短短三個月就更為了名副其實的大宗師。赫赫,真是造化弄人啊!這也讓地藏看到了基因液的巨大誘惑。」
長長嘆了口氣,老憨目光落在林澤的身上,用手在林澤心臟的位置輕輕拍了兩下。
很快,林澤的心臟竟然忽然間跳動得激烈了起來,甚至劉浪都能聽到砰砰砰的宛如擂鼓般的聲音。
不過兩三分鐘,林澤胸口的血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顯露了出來,看起來宛如喪屍一般。
「這……」劉浪目瞪口呆。
老憨解釋道:「當初人皇老人曾說過,這就是簡單辨別使用過基因液的方法。只不過,這個傢伙身上的基因液明顯不如當初地藏用過的基因液強大。」
「看來,這麼多年來,地藏野心未減,一直在研究基因液啊!哼,當初老主人那麼信任他,他竟然還背叛了老主人,當真是該千刀萬剮。」
劉浪追問道:「那照您的意思,這種情況下,會讓人失去記憶嗎?」
老憨搖頭道:「我不清楚,當初老主人在培養出地藏後沒多久就銷聲匿跡了,連同他一起消失的,便是那些可以讓人變得強大的基因藥物。但具體還有什麼其它的副作用,我都不得而知。」
劉浪有些遺憾:「我知道了。」
吩咐丐爺將船上那些屍體處理掉,劉浪盯著昏迷的林澤,糾結著該如何處置。
老憨似乎看出了劉浪的糾結:「少主人,這個人你還想留著?」
「他身上藏著我想要的秘密,所以,不能死。」
「嘿嘿,那要不就交給老頭子我好了。」老憨露出憨厚的微笑:「有我在,回頭就算是他醒了,也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太好了。」劉浪大喜過望。
林澤畢竟是自己曾經的兄弟。
如果真廢了他,劉浪還有些於心不忍。
而且,林澤是線索,如今身上還藏著那麼多秘密,手段又不俗,如果找普通人看守的話,難免會出岔子。
可是,如果有老憨幫忙,林澤就算是插翅難飛啊。
「憨叔,我現在就給呂鳳仙打個電話,專門在風月會所頂樓給你弄一間超級大的包廂,以後,你就長期住在那裡養老好了。」劉浪也不吝嗇,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呂鳳仙的電話,安排了下來。
老憨一臉的嚴肅:「少主人,我幫你並不是因為那些好處,只是,我看著你身上有老主人的影子而已,感覺你能重振老主人當年雄風而已。」
「那趁著呂鳳仙還沒動手,我現在告訴他不用麻煩了。」劉浪佯裝又要給呂鳳仙打電話。
老憨一把按住劉浪的手,義正言辭道:「少主人,您可是金口玉言,怎麼能朝令夕改呢?嘿嘿,回頭麻煩把房間改造成監獄風,嗯,專門關押女囚的那種……」
呦,這麼會玩的嗎?
「憨叔,你好像有個綽號叫佛陀,你曾當過和尚吧?」劉浪趁機問道。
「平日不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老憨當即裝起了深沉,彎腰拎起林澤,大步往前走去,留給劉浪一個背影,聲音朗朗:「忽得頓開金繩,這裡扯斷金鎖,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
就在此時,錢江上忽然一陣潮湧。
劉浪回首去望,兀自一笑。
這老頭,是個有故事的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