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觴曲水，高朋滿座。

  章府，許多人都是正襟危坐。

  齊風，也是坐在其中。

  有高俅安排，他很輕鬆就與蘇軾成為一位廟官門客，混入詩會。

  「齊師，那個賊眉鼠眼的小癟犢子，就是趙明誠他爹，趙挺之。」

  「還有，那個迂腐不化的老癟犢子，就是章惇。」

  「他們倆，是新朝左右丞相。」

  ……

  蘇軾坐在齊風左側，壓低聲音竊竊私語。

  為齊風介紹宴會上的眾人。

  一目看去。

  這宴會上的老東西，九成都「扁」過他。

  仇人數不完，根本數不完。

  齊風沒有興趣聽這些話語，但蘇軾就是在發牢騷。

  蘇軾就這性子，他那一代的廟官，基本上都他被罵過。

  「京東邢獄，李格非，李大人到！」

  倏然。

  門下傳來丞相府小廝的吆喝聲，蘇軾才停止了小聲嗶嗶。

  「李大人，你可是來的比較晚，叫我們好等啊！」

  「小女出閣，總要點些胭脂，耽擱了些時辰，諸位莫怪。」

  「哦？那這位，就是李大人膝下的千金才女？」

  ……

  李格非一到來，就有人向他問好。

  有說有笑。

  李格非職位說大不大，卻身兼汴京刑獄「使」。

  要不怎能帶刀兵管制之物去三清觀？

  還能暫時壓下趙明誠一事？

  汴京犯事之人，不管是誰，還得在他手裡走一遭。

  最近很多人都知道李家和趙家有聯姻的苗頭。

  加上新舊兩派免戰，廟堂中人大多都會給他幾分面子。

  只是。

  眾人的目光很快就被一個糟老頭子吸引。

  只見他穿著道袍，牽著一條老黃狗。

  吊兒郎當，不修邊幅。

  「居然帶個老道士，還牽條狗？」

  「看來這李格非也是個媚上之人。」

  有剛正不阿，沒有參與新舊兩派的廟官小聲冷哼。

  誰不知道，當今年輕陛下，喜歡道家學說。

  對於道士，另眼相看？

  李格非見目光都被張懷民吸引，心中一笑。

  他本來不打算讓張懷民跟著。

  但想到張懷民是個道士，定然能第一時間就引起陛下的注意！

  如此一來，自然也能率先關注到照兒。

  「大場面啊！」

  張懷民一臉唏噓模樣。

  舉目望去，這都是他沒有見過的生面孔。

  換做是以前，張懷民想都不敢想他會來這種命官雲集之地。

  因為沒資格。

  但現在張懷民心態不同。

  不過些許風霜罷了。

  自己可是個努力修仙的人。

  但眼睛掃著掃著，張懷民神情一愣。

  目光定格在齊風與蘇軾身上。

  旋即，他就走了過去。

  李格非：「……」

  他剛想出聲呵斥張懷民，卻又聽見李清照驚喜的小喚了一聲「小齊道長」。

  「他就是三清觀觀主？」

  李格非下意識看向齊風。

  齊風並沒有穿著道士服，出於不想傳出一個道士進入廟堂的言論。

  據他所知，天庭還是關注下界王朝。

  他們要是知道有道士進入廟堂，說不定會投來目光。

  齊風看著張懷民走來，也是無語。

  「大師伯，你應該能聽到我說話吧？」

  「麻煩，隔斷一下三界六道大能對這的視聽？」

  齊風小聲呢喃。

  兜率宮中。

  正在煉丹的太上有感，察覺有人叫喚他，因果交織。

  他便看了一眼下界。

  「想做什麼，就去做。」

  旋即，太上呢喃了一聲。

  隨手一揮。

  繼續煉丹去了。

  而齊風，也聽到了耳邊響起的呢喃音。

  齊風咂舌。

  太清籤押封神榜的化身就是好。

  想出手時就出手，都沒有什麼天道約束。

  太清，才是明白人啊！

  「子瞻，你和齊師到了汴京，怎麼不和我說一聲？」

  張懷民壓低聲音。

  看向蘇軾。

  施施然坐下。

  「照兒，不要讓為父難堪。」

  李格非也望著李清照，眼神幽幽。

  李清照才去金陵不久時，她的小丫鬟可是隨時都會向自己稟明一些事情。

  李清照一猶豫，沒有走向齊風那邊。

  趙明誠死的消息沒有傳開，她一舉一動都會引得趙家有言辭。

  她爹還是有一句話沒說錯。

  享受了李家的一切，也要適時做出回報。

  她也知道，齊風身旁那個官員，是高俅的人。

  若是貿然靠近，怕會傳出她爹暗中巴結高俅的名聲。

  新舊兩派。

  現在只是表面平和，很快就會再次爭鬥。

  到時，雙方各種翻舊帳，亂扣名頭。

  她無法說出這些事，但可以儘量防止。

  ……

  齊風閉目養神，李清照到來，並不意外。

  李格非的身份擺在那。

  「陛下到！」

  宴會主角，總是最後登場。

  日上三竿。

  在高俅陪同下，走來一位身穿公子服的青年男子。

  「諸位卿家，不必多禮，朕亦沒有穿龍袍，只當是私下詩會。」

  趙佶眉宇間，都是意氣風發。

  到如今，趙佶都覺得這皇位來莫名奇妙。

  這都是托皇兄短命，還沒兒子啊！

  大宋，幾任皇帝都兄傳弟位。

  導致皇帝在位期都有點短，才十幾年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間接讓廟堂臣子內鬥，一直不斷。

  偏偏還發生在外亂的那幾年。

  齊風也審視著這位靖康之恥的主人公。

  就是在他手中，大宋失去了半壁江山。

  後續開始為南宋。

  直至成為弱宋。

  「怎麼趙佶身上有妖氣，陰而不邪？」

  齊風詫異，看向趙佶。

  這怎麼回事？

  「齊師，有什麼地方不對？」蘇軾見齊風臉色有些異樣。

  齊風搖頭，沒有說話。

  他按照糟老頭子書上的推演之法，開始掐指推算。

  不算還好。

  一算齊風皺起了眉頭。

  有些算不明白！

  奇了怪了，趙佶接觸的妖，他還算不明白？

  只以法力論，現在他好歹也是「八十級」的金仙。

  與此同時。

  佛光萬丈的西天靈山。

  定光歡喜佛皺了皺眉頭。

  剛剛有人好像在算與他有關的因果。

  但等他想算回去，卻已經找不到任何蹤跡。

  「定光，為何愣神？」

  如來望向自己昔日的師弟，原截教的長耳定光仙。

  「無事。」

  定光歡喜佛搖頭。

  興許是，錯覺？

  ……

  汴京、章府。

  君臣詩會，免不了一些談天闊地。

  這一些言論，齊風半句沒聽。

  詩會開始時，他才在蘇軾臨場發揮下，念了幾首詩詞。

  至於詩詞，當然是驚天地，泣鬼神。

  這引得趙佶大聲稱好，而文官也都說可千古流傳。

  足以令後世學子咬牙切齒。

  大呼「我謝謝你！」。

  齊風，著實是裝了一波。

  至於裝的過程，還有具體詩詞……

  不、重、要！

  全程，唯有李格非有些臉色難看。

  因為他的詩詞一出，其他人根本就沒有作詩詞的必要！

  他想要趙佶投來目光的想法，落空了！

  「這小道士，能做出這樣的詩，讓一眾滿堂大臣都啞口無言？」

  李格非心念，反倒是目光疑惑看向蘇軾。

  但蘇軾現在滿頭黑髮，又易了容。

  多年未見，他根本認不出。

  很快，宴會就從上午到了下午，臨近結束。

  「陛下，宴會上那青年才俊，滿腹詩綸，技壓群臣。」

  「陛下最近正是用人的緊。」

  「您看，等會要不要見召他入宮，見上一面？」

  高梅西開始發力，嘿嘿笑道。

  在趙佶耳邊裝作無意間念了一句。

  「你安排，朕見一見也好。」

  趙佶揉揉眉。

  通過這宴會，他算是摸清楚不少廟堂朝官間眉來眼去的關係。

  看出這兩派，的確是暫時免戰了！

  廟官渾然一體，對他而言可不是好事。

  入微觀察，很耗心神。

  趙佶本沒打算私下見齊風，想早些休息。

  但高俅一句話倒是提醒了他，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啊！

  「遵陛下口諭！」

  高俅正色道，笑得眼睛都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