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風一時間沒有言語。
白澤此人,六爻諳熟,八卦精通;知天地之理,曉凶定吉。
人的名,樹的影。
白澤無疑是一個值得警惕之人。
同樣,白澤也審視著齊風。
他雖坐於北俱蘆州,卻也聽聞過這快速崛起,步入仙神視線的截教掌首。
知曉其此前得過天道功德,如往年鯤鵬藥師那般。
又於南海斬首殺心觀音,三清山外阻攔燃燈與眾古佛帶走孫悟空。
這每一件事,都值得重視這個後起之秀。
偏偏他還從太子陸壓處,得知靈山廣慧尊者,便是這齊風。
很顯然,對面坐著的也是一個藏於幕後的推手,正在算計佛與諸多事。
白澤對於此種人,嗅覺是靈敏的。
「你從陸壓哪裡帶來了什麼禮物,或者說什麼消息?」
齊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開言詢問。
白澤笑了笑。
幸好太子沒有擅自做決定,而是與他商議,把事情交給他來處理。
靈山廣慧就是齊風,齊風與無天在合作。
這是一個傳出去,就會令四方驚詫的消息。
白澤明白這就是一個大旋渦,稍有不慎就將所有牽扯者,卷一個粉身碎骨。
「齊教主,太子與在下說,你得混沌鍾承諾了一因果,會助太子脫離佛門,可有此事?」
白澤反問,沒有著急回答齊風的問題。
「自然有。」齊風頷首。
「那齊教主可知太子不能脫離佛門的緣故?」
「我自然知曉,不外乎是你家太子的真靈被鎖在功德金蓮之上,導致他想離開佛門也做不到,生死皆在如來一念之間。」
他與陸壓第一次接觸時,沒有談及過此中事。
這種事情對於大能仙神來說,又非秘密。
否則。
陸壓,阿不,大日如來也不能夠自由的行走在西牛賀州。
「這麼說來,齊教主在得到功德金蓮一方面,很自信?」
自信?
這當然自信。
如來和功德金蓮,早已經在他監視之下。
齊風不語,這些事沒有必要與白澤說。
「齊教主應該知道,有些消息暴露,則伴隨風險,需要衡量得失,」
白澤再道,見齊風不說自信與否,倒也不繼續追問。
「你想要一個能讓你值得說出帶來的消息,且值得犯險的理由?」
齊風瞥了白澤一眼。
「然也,這個消息對於齊教主而言,可謂正需要。」
「可讓太子離開佛門,只是齊教主的因果,按理我等只需要坐上旁觀,這總好過出力卻又失敗,不能獲得功德金蓮的局面。」
不出力不會得罪佛門,只是太子也可能始終無法脫離佛門。
但出力不僅會得罪佛門,依舊會有無法得到功德金蓮,使太子無法脫離佛門的結果。
那樣的結果,很壞。
會讓佛門鎖死對於太子的監視。
一旦出力就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總之你就一個意思,如果你覺得沒有機會讓你家太子脫離佛門,你便不會說這則消息,始終要保持陸壓安全?」
「那是自然,太子年幼,容易走入歧途,相信他人,害自己入局。」
陸壓還年幼?
他都多老,活過多少元會了!?
可一想到白澤的確能這麼說,齊風又釋然了。
「你這說法倒是讓我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樣的消息,讓我正需要。」
齊風猶豫了一會兒,繼續說道:
「如來真靈寄宿之身,還有功德金蓮,一直在我與無天的監視當中。」
……
「什麼?!」
白澤錯愕。
他只是讓齊風嘗試說服自己能夠做到這件事,好決定要不要幫忙。
可他沒有想到齊風,直接甩出了這麼一個簡單粗暴的結果。
「如來真靈轉世才多久,你們這就尋到了?」
白澤深吸了一口氣。
這個結果實屬讓他意外。
「那如來與功德金蓮在何處?」白澤追問。
「這就不方便和道友說,這件事有我和無天少數幾人明白就成。」
齊風淡淡說道,能與白澤說出這一件事,已經是有些犯險。
「你不說具體,我如何能相信你,至少讓我去瞧一眼。」
白澤沉聲,眼見為實。
「聰明人都多疑,不相信片面之詞,只相信自己親眼所見。」
「話說至此,我已到極限。」
「至於白澤道友願不願意說帶來的消息,我都已無所謂,說也好,不說也成。」
齊風搖頭,滴水不漏。
他不管白澤在想什麼,他都有天然的優勢。
那就是白澤希望他成功,不希望他失敗啊!
白澤沉默,良久之後方才吐出一句話。
「佛門後手,要一統東土人族,以人族氣運硬抗大劫!」
「哦?」
齊風聞言眉毛一挑。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果然佛門還有最後掙扎的手段啊!
「我之預測有二。
一,燃燈會號令潛入東土的佛眾,大傳佛法。
二,燃燈會以佛身接近東土王朝之主,使其一統整個東土。
他最好選擇的便是收大宋君主為徒,促使東土人族統一,立佛門為國教,人人信佛。
大宋兵力足有百萬,都已經成了冗兵。
若非中上層羸弱,加之朝堂帝王更迭太快,使政局動盪,大宋或許早就一統東土。
如此龐大的兵力,哪怕只是冗兵,大部分沒有上過戰場,只吃空餉,但只要君主強硬,依然讓大宋有天然一統東土的底氣。」
白澤沉聲,顯然是要替齊風出謀劃策,打算入局。
聞言,齊風笑了。
「你笑什麼?」白澤皺眉。
「白澤道友,難道陸壓沒有和你說過,大宋君主是我徒兒?」
「嗯?」白澤神情再度錯愕:「有這事?」
這則消息,陸壓並沒有和白澤說。
在陸壓看來,這沒什麼好說,他都不在意凡人,哪怕是王朝之主。
「元妙。」
齊風輕喚一聲,響徹驪山江水之間。
「師父?」
林靈素踏步而來。
在這一刻,齊風啞然失笑,他怕麻煩,下意識就想讓徒兒代勞此事。
此時他猛然察覺……
原來,林靈素以道滅佛,是因為自己?
「元妙,為師有一事囑託你去做。」
「何事?」林靈素擺頭詢問,眼神迷惑。
「元妙,你認為佛怎樣?」
齊風問了他一個問題。
「佛怎樣?自然不是良善之輩,儘是虛偽。」
林靈素冷哼一聲。
年幼時鞭打他的僧侶如此,這些成佛之輩也如此。
而三清山燃燈與懼留孫以伏屍百萬威脅師父的話語,還在耳畔。
「那你就去……滅佛吧!」
「啊,讓弟子去滅佛……這不能吧?」
林靈素一愣。
他承認自己現在有點修為,但在佛面前,他算哪根蔥?
「白澤道友,勞煩將你剛剛的話語與我這徒兒再說一遍,他如今在朝為官。」
齊風望著遠處山河。
白澤一愣,頃刻明白了齊風的意思,便將剛才的話語與林靈素複述了一遍。
林靈素聞言,怒不可遏。
「元妙,現在你可明白為師的意思?」齊風說道。
「元妙明了。」
林靈素深吸一口氣拱手。
這儘管只是白澤的推測,卻已讓他大怒不已。
好你個燃燈!
竟想將我大宋當做傀儡,成你那些虛偽之佛的樂土?
想要傳播信仰?
呸。
道爺我從根上滅了你們,休要傳教!
林靈素衣袍一揮,猶豫了一二,找上蘇軾,大踏步走向大宋王都。
他本武將,不善言辭,如何在朝堂言語,還得蘇軾來撰文,他學習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