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量了唐三藏一會兒，齊風也並沒有愣神過久，回答他詢問的話語。

  「三藏法師，我們素未謀面，想來是我語氣讓法師有些許誤會，以為我見過你。」

  齊風笑了笑回道。

  他直到如今見過了太多人物，比唐三藏大有來頭的人也不少。

  唐三藏的出現雖然有點意外，但要令他認真對待，顯然還不夠。

  再意外，路遇唐三藏也沒有他突然得知拜的老頭子是通天聖人那般驚訝。

  「只是這樣？」

  唐三藏心中呢喃。

  他總覺得剛剛面前的施主有些不對。

  那種眼神明明就像是認識了他很久。

  「阿彌陀佛，貧僧，還未請教施主名諱，不知是哪方人士，哪方仙人門下？」

  「法師，你這般連連追問，還有問及修道之人的師門，是不是有些失了禮數？」

  齊風忽然說道，眼神略有玩味。

  唐三藏一愣，張嘴無言。

  他的話確實有些多了，打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詢問齊風。

  尤其貿然問師門，可謂是犯了修道之人間的忌諱。

  可他著實好奇齊風為何有如此功德在身。

  「阿彌陀佛，倒是貧僧唐突。」

  唐三藏微微彎腰，以示歉意。

  他並沒有佛的架勢，舉止還算得上謙卑。

  齊風目光閃爍，從表面來看，唐僧的確和西遊記後傳中一樣彬彬有禮。

  只是他內里是否真的好鬥好兇，還不好判斷。

  「法師也不必揖腰，我喚做齊風，是南贍部州東土大宋人，至於我師父不說也罷，他就是孤寡老人。」

  伸手不打笑臉人。

  齊風看不慣靈山諸佛的行事風格，諸如他們打著普度眾生的旗號，卻把西牛賀州弄的烏煙瘴氣，沒有秩序可言。

  但他對靈山內一些真正行事的佛，並沒有太多喜惡。

  還是那句話，不管靈山還是天庭，都有著光輝與陰暗者，不可一棒子打死。

  以西遊記後傳來看，至少唐三藏是一個為三界眾生謀福的佛，只是莽了一點。

  「施主竟也是南贍部州東土人士？」

  唐三藏聽到這句話有些驚訝。

  唐三藏訝異，白素貞又何嘗不是露出了這樣的神情？

  「這三藏法師，乃是靈山旃檀功德佛，怎麼不知師叔名諱？」

  白素貞心中暗暗道。

  她還以為師叔會報個化名，沒想到報了個真名。

  她都已經做好了齊風被認出的準備，沒想到唐三藏反而是說出了這話。

  瞧他模樣，竟是不知師叔是誰？

  凡人、小仙小妖不知道師叔就罷了。

  旃檀功德佛，可是靈山三十六佛之一……

  居然也不知道？

  白素貞不知道的是，唐僧自取經封佛東歸大唐傳經之後，並未回靈山，基本上都是一個人在遊歷各地。

  雖為靈山佛，但更像散仙之流。

  「法師，你問了我那麼多話，也該我問問了你，你怎麼出現在了這東勝神州的小國中？」

  齊風看向唐三藏問道。

  「阿彌陀佛，崑崙西王母在蓬萊仙島設宴，席請許多仙家方士。

  而貧僧也是受邀而來，一路風餐露宿，見林而歇，遇水而飲。

  路過此地時，貧僧聽聞流煙國百姓說功德廟有妖物作亂，便來了此處。」

  唐三藏單手合十，講明了出現在這的原因。

  「西王母在蓬萊仙島設宴？」

  齊風聽到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兩個名諱。

  西王母可是散仙宅女，大門不出，二門不跨。

  她居然也會宴請各方修士？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反倒施主不像是為赴宴而來？」

  唐三藏說道。

  齊風：「……」

  他赴什麼宴？

  自己連西王母辦宴都不知道！

  他完全就是在這瞎溜達，體悟人生百態，練一番紅塵道心。

  「我只是單純的路過這裡，沒有收到西王母邀請，不過我倒與法師也是巧了，你之前不是問我前往何方？我也是去功德廟。」

  齊風揚眉笑道。

  嘿，您猜怎麼著？

  天底下居然還有這樣巧合的事！

  「哦？施主也是為這功德廟而來，那倒是與貧僧有緣，不如一同前去如何？」

  唐三藏也是眉宇一揚，邀請道。

  一旁。

  白素貞搖頭失笑。

  這功德廟中的妖物何德何能……

  不。

  應該說它怕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居然碰上靈山的旃檀功德佛，還有自個師叔。

  ……

  不多時，齊風就與唐三藏一同向著遠處而去。

  按下雲頭，才百二三十里，就見到了一座山頭。

  功德廟所在的功德山！

  「施主，功德廟到了，可否等會兒由貧僧出手？」

  唐三藏揉搓著胸前掛著佛珠說道。

  「為什麼？」齊風道了一聲。

  「由施主出手，怕是會直接打殺此地妖物。

  上天有好生之德，貧僧願念誦佛經，度化妖物，皈依我佛。

  阿彌陀佛。」

  唐三藏臉上有悲天憫人的神色。

  齊風皺眉，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道了一聲「可以」。

  旋即，他就朝功德山看去。

  黑夜如幕，山林如虎，橫嶺似千足蜈蚣。

  夜風下，樹葉婆娑不止，有貓鷹與夜梟的凡鳥啼叫，為這深山平添了幾分陰森。

  穿過層層的山野林，能夠見到山中有一富麗堂皇的廟宇閃爍著燭火，許多僧人在其中拿木魚敲打的影子。

  豎耳一聽，還有唱頌經文的呢喃音。

  可用法眼看，這就是一座荒蕪的破廟。

  分明是廟中畫壁上的女子一個個都活了過來，共有四五十人。

  她們都嬉笑著匍匐在不知從哪裡綁來的凡人身上，滿嘴鮮血。

  哦，也不全對。

  有一人不是凡人，正是縱馬急沖，來到這功德廟送人頭的黃紗客！

  黃紗客正被綁在一棵老柳樹上，渾身都是鮮血橫流。

  「法師，你確定要這些妖物皈依我佛？」

  齊風忽然問道。

  「滋滋滋。」

  唐三藏眼睛微眯，手中佛珠搓的吭哧響。

  顯然他也已經注意到了功德廟中的情況。

  「面對無法度化的妖物，貧僧也略懂拳腳。」

  唐三藏朝齊風道了一聲，聽不出任何情緒。

  咻！

  轉眼就看見他手持法杖從雲間落下。

  不多時，就聽見怒吼炸響：「妖孽，拿命來！！」

  白素貞：「……」

  「師叔，這唐玄奘他好像不是傳聞中那樣，愛惜飛蛾罩紗燈，掃地恐傷螻蟻命？」

  白素貞被突然的怒吼聲嚇了一跳。

  知道的是唐三藏在除妖，不知道的還以為有個二愣子在大吼。

  那功德廟內的三藏大法師，把禪杖揮舞的虎虎生風，甚至說的瘋狂。

  一口一個阿彌陀佛，一仗一個壁中精鬼？

  都有精鬼求饒了，他還是一禪仗招呼下去。

  甚至口中還大念有詞：「饒你？不可能！貧僧立馬超度你，送你下地獄！」

  這一幕，給白素貞帶來太大的衝擊力。

  要知道剛剛唐三藏，還是一個得道高僧模樣！

  這會怎麼就變成了劊子手！

  白素貞的問話，叫齊風都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自己看見這一幕，都是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早有心理準備，知道現在這個時間點的唐三藏，九成九與西遊時的唐三藏判若兩人……

  可真見到他這樣出手，還是有點強烈的違和感。

  果然，有句關於三藏大法師在西遊後傳時間點，有關他為人做事的一句話沒有說錯……

  唐玄奘他軟弱迂腐，關我旃檀功德佛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