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去寒來。
隨便一眨眼，就是一春秋。
對於修道之人而言，最不值錢的就是時間。
平頂山頭，已然白霜覆林，萬里雪飄。
「下雪了啊。」
齊風收了混沌鍾，撤走布在蓮花洞內遮掩氣息的陣法。
才到洞外，就看見山外漫天飛雪的畫面。
算算時間。
這一次閉關，有將近一年。
他還是頭一次閉關這麼久，頗有些感觸。
「感覺怎麼樣？」
齊風看向白素貞，詢問了一聲。
「蒼山負雪，自是人間美景。」
白素貞稍稍愣了一會兒，見外頭雪景似山舞銀蛇，脫口而出。
「我是說，改了天數後，與之前相比，你有什麼感受，不是讓你說對於雪天的感觸怎樣。」
齊風默默的補充了一句話。
他發現自己和白素貞聊天，有時根本不在一個頻道。
「啊？」
白素貞眨眨眼，沒有想到師叔不是在問景色如何。
「素貞也不知道與之前有什麼區別。」
「非要說的話，就是感覺輕鬆了不少，就好像原本壓在身上的一塊石頭，不見了。」
白素貞不知道如何去形容那種感覺。
「話說師叔，素貞的天數改了之後，還需要去報恩嗎？」
她剛剛就想問這話來著。
「不必，你所有的因果都已經被嫁接走，煙消雲散。」
「你現在就是無因無果之人。」
「理論上，你師尊現在都與你沒有了任何因果。」
「以後只管修行就成。」
齊風神情唏噓。
混沌鐘不愧是有開天功德的至寶。
能結合無因有果的道韻，從根本上改變白素貞的天數。
現在天數一環中。
已沒有了許仙和白素貞的身影。
這對於許仙而言，也是一件好事，起碼他不用再遭受折磨。
當然。
若是白素貞相關的天數，是巫妖之間的那種大劫。
就算是聖人親自出手，也無能為力。
除非，把天道給干碎了。
可想要把洪荒世界的天道干碎，怎一個難字了得。
……
「小老爺，您可算出關了。」
不多時。
一道聲音傳來。
牛魔王踏著風雪，迎面而來，臉上帶著喜色。
齊風一出現在冰天雪地當中，他就有所察覺。
「這位道友是……？」
牛魔王到來的方向，還有陸壓同行。
初見陸壓，齊風就感受到他的不同尋常之處。
其息至陽，仿佛大日昭烈。
其氣淵厚，宛若一口火紅的深淵。
「貧道陸壓。」
陸壓看向齊風，主動說出了他的名字。
他做僧人打扮，口中卻說貧道二字，給人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佛不像佛，道不像道。
好生怪異。
不過在聽到陸壓自報名諱後，齊風就不覺得不倫不類了。
他口中「貧道」，說的是「我這行走在大道路上的人，叫做陸壓」。
這是洪荒時期的說法。
哪怕是西方教二聖成聖之前，也是自稱貧道。
陸壓不認為自己是佛，也不認為自己是道，而是單純的妖。
「你就是……陸壓道人？」
齊風露出一絲驚訝的神情，仔細打量著面前的陸壓。
陸壓穿純黑色袈裟……
怎麼說呢？
有點過於顯露自身對於佛門的不滿了？
據他所知：
佛門中，袈裟禁用青、黃、赤、白、黑五種純顏色。
這五種顏色稱作五正色。
除了紅色袈裟與百衲衣外，
佛門只許以「似青」、「似黑」、「木蘭」等似是而非的三種顏色，作為袈裟。
這三種顏色，稱作三不正色。
佛門中人穿純黑袈裟，是辱佛之舉，最不得用。
其有「我不認為我是佛門中人，但世人認為我是佛門中人，那我只能是佛門中人。」的意思。
說來很拗口。
純黑色袈裟代表的是一種無聲的自嘲。
最為出名的黑衣僧人，當屬明朝永樂年間的道衍和尚。
道衍和尚，也叫做「黑衣宰相」姚廣孝。
乃是朱元璋第四子，永樂大帝朱棣的「好閨蜜」。
……
稍稍撇去腦海想法，齊風這才再次說話。
「貧道齊風。」
彼此道個名諱，算是見過了。
「嗯。」
陸壓點點頭，從左側齊風走過。
旋即直勾勾的走入蓮花洞中。
望著陸壓的背影，齊風下意識揉搓了一下手指，看向牛魔王。
「陸壓怎麼會出現在這？」
「小老爺，此事說來話長，俺老牛還和他幹了一仗。」
牛魔王嘀咕。
他話語依舊對陸壓抱有敵意。
任何心向截教的人，想不對陸壓抱有敵意都難。
如果要在截教人心中里，列舉一個必殺的榜單，定光歡喜佛必然公認的排列第一。
外敵縱然可惡，內鬼才更應千刀萬剮，凌遲處死。
而下一個私人恩怨的榜單，這陸壓肯定榜上有名。
陸壓當年在封神一劫中，斬仙飛刀可沒少染血，沒少送截教人上封神榜。
「陸壓途徑平頂山，為這蓮花洞而來？」
齊風聽完牛魔王講述後，眉頭微鎖。
陸壓途經這平頂山是合理的。
畢竟陸壓的另外一個身份，就是烏巢禪師。
烏巢禪師所在浮屠山，就在平頂山東去方向，稱不上太遠。
可路過也就罷了……
他特意在此停留一年之久，只為進蓮花洞，那就有說法了。
「莫非是混沌鍾引起了陸壓注意？」
齊風心中暗自思忖。
他已設下法陣，阻攔混沌鐘的氣息泄露出去。
陸壓肯定沒察覺到混沌鐘的存在，不然他才不會在蓮花洞外等上一年。
三界之內對混沌鍾念念不忘的人，陸壓當屬第一。
要不是東皇太一死時，知道陸壓守不住混沌鍾，他估計就把混沌鍾留給他當做護身法寶了。
「師叔，可是這陸壓道人有所古怪？」
白素貞不由問道。
打看見這陸壓道人開始，師叔就一直心不在焉。
「沒什麼。」
齊風搖頭，沒有多說。
他在不周山縫隙中得到混沌鍾時，許下一個誓言，會讓陸壓脫離佛門掌控。
陸壓不願待在佛門，這是三界大能都知道的事情。
西方教引陸壓這位妖族太子為大日如來，只為渡化群妖，吸納群妖氣運。
陸壓所在，就是群妖匯聚的中心。
自從陸壓歸入佛門後。
四大部州的大妖就開始往靈山聚集。
越往靈山去，
大妖越多，
妖族氣運越盛。
「或許現在，是和陸壓接觸的一個機會。」
齊風心中呢喃，嘴角微微一勾。
他本來就打算在魔漲道消時接觸陸壓道人，這次倒是不小心和他撞見了。
還真是因緣際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