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靈台方寸山

  北狄部落已經敗逃,玉玄機將北海海眼收起,一路回返北海,將海眼重新安置回北海深處。

  北海之事已經告一段落。

  此時玉玄機才靜下心來,有時間來研究那西方法門所說的靈台方寸。

  靜室當中,凝神香已經點燃,玉玄機盤膝坐於蒲團之上,一手持立,一手以印指地,神思廣游,許久後才神識收斂在肉身之中。

  恍惚之後,玉玄機發覺他來到了當初十萬大山的邊緣。

  山石草木,色聞觸三相皆如真實一般。

  可是玉玄機心中清楚,此地為虛幻造就,稱為靈台境,也稱為太虛幻境。

  漫步而游,目光所至,有些地方如雲霧般飄忽不定,行走許久之後,玉玄機察覺不妥之處,抬目遠眺,遠處邊境依舊遙遠。

  他默默站定,回頭而望,竟不過只行了一二步的距離。

  「有趣!委實有趣!」

  玉玄機閉目思索片刻,而後一步邁出,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來到了一片迷霧之前。

  「這位道友,有禮了!」

  玉玄機身旁突然現出一位老道長,鶴髮童顏,白須飄飄,身上道袍有北斗七星之相,手持一拂塵。

  玉玄機回施一禮,詢問道

  「不知道長名諱?因何在此?」

  「貧道菩提道人,在此靈台境方寸山修行。

  道友莫要再前了,前方迷霧之處,為眾生苦海,難渡難渡。」

  「這苦海有何玄機?」

  「眾生皆苦,這苦海為紅塵之海,為眾生之海。

  苦海無邊,任是一生漂泊,也無盡頭,卻是回頭是岸。」

  「貧道玉玄機,多謝道友解惑。」

  「道友不妨在我方寸山暫時修行,也好看一看這靈台境玄妙之處。」

  「勞煩道友了!」

  菩提道人扯著玉玄機衣袖,一步踏出,便帶著玉玄機來到了他修行之處。

  此處委實是一處仙家寶地,但見得青松翠柏,玉藤金瓜。

  鳥鶴群至,異獸漫山。

  幽谷深靜,蘭竹香清。

  又見一石碑豎立,其上藻苔漫布,右上角缺了一口,整體三丈余高,上書十字曰:

  「靈台方寸山

  斜月三星洞」

  洞府大開,玉玄機隨著菩提道人在此前行走,遠遠似乎聞聽有幾聲呼喝之聲,待自這山道而出,柳暗花明。

  十數道袍弟子在此廣闊之地修習,占者,氣者,丹者,御五行者,見著菩提道人回來,盡皆停下動作來,恭敬施禮。

  穿過這片平地,又過講道堂,而後至一禪房。

  禪房不過五尺方,一處塌,一方桌,一壺清茶,杯兩盞。

  待至坐定之後,一番閒談,說起了外面修習的眾人。

  「他們皆是誤入此地的凡夫俗子,我見他們混沌無覺,於是攝來此處。

  這靈台境為心靈之處,有心想事成,化虛為實的妙處。

  凡夫俗子之流,煩惱無盡,六欲生發,深陷於七情之苦,入此境後,渾渾噩噩,苦難深重。」

  「敢問道友,如何修心?」

  「歷經磨難而心堅,超脫煩惱而智慧,所謂修心,也是修行。」

  而後菩提道人當即講道起來,三花聚頂,五氣朝元。

  玉玄機靜心安坐,側耳傾聽,漸有所得,面露欣喜之色,恍然而悟。

  這一講道,時日不久,並未講解哪些具體的修行之法,而是說起心神身靈的關係,對於玉玄機而言,這講解的訣竅遠勝於那些修行之法。

  待到講道結束,天已昏黑。

  玉玄機起身對著菩提道人一禮,單以此番講道,這菩提道人絕非普通的大羅金仙那麼簡單,說不得是與各教主聖人同一時代的大能。

  「多謝道長指點迷津!」

  「無需如此,我受困於此處許久,雖授徒無數,卻無法了斷與玄門的因果,今日與你相見,這因果倒是還了大半。」

  菩提道人仿佛也有些疲累,對著玉玄機道

  「我有些睏倦,便不留道友了。」

  玉玄機稽首一禮,告辭而出。

  待至那廣闊平地之時,見著眾人依舊借著火光修行,頗為刻苦。卻不由得心中暗嘆。

  皆是凡夫俗子,進了這靈台境多年,肉身只怕已毀,出了這靈台境就會立刻進入幽冥界輪迴。

  而且這些修行之法,出了靈台境,只怕也未必能想起些什麼,鏡花水月,一場空修行。

  出了洞府,步行出了方寸山,再睜開眼時,已然回到了三山島的靜室之內。

  玉玄機不由得一聲輕笑,抬手將頭上的金箍取下,未曾念動法訣咒訣,只是想著取下,這一拿便拿了下來。

  未料想金箍仙這絕技竟也與修心之法有關,難怪任是何等外力都難以損毀這小小的金箍。

  將金箍在手中把玩了片刻,而後掛在了腰間,起身走出了靜室。

  遠遠聽見大廳里有交談的聲音,心生疑惑,快步走了過去,便見著申豹與石磯娘娘正在歡聲而談。

  兩人相談甚歡,連玉玄機來至大廳都未曾發現,只好輕咳一聲,提醒二人。

  石磯娘娘轉身見著玉玄機,神情似乎有些尷尬,但也連忙一禮,說道

  「多謝道友幫忙補改那一氣魔功,我那徒兒如今重回正途。」

  「她來時,你正靜室修行,我便代你接待,你不會怪我吧?」

  申豹這話調侃意味甚濃,也是相交莫逆,才好說出這樣的話。

  「你啊!」

  玉玄機拿手指虛點了點他,無奈一嘆。

  申豹在二人間插科打諢,倒是頗緩解了二人間的尷尬局面。

  不過玉玄機心中也是驚疑,上次見那馬元,他肉身已死,魔念沖毀了心智,如今恢復又是怎般?

  而且當初一道金光將他元神打傷,又是何人所為?

  玉玄機雖是精修肉身,但當時已然受了通天教主的法篆,傳授了元神修行之法,又經多年潛心修煉,元神堅韌程度不亞於一般太乙真仙的修行之輩。

  能將他元神一擊而傷,絕非等閒之輩,當時思慮多寶師兄與教主皆不在東海,故而未曾與眾師兄弟們提及此事。

  「一氣魔功經由修正,共有四種,不知道馬元修行的是哪一種?」

  「竟有四種之多?我只知是由一氣魔功改正,經過四處詢問才得知有幾位道友參與。」

  「可能記得一二?」

  石磯當即默誦了一部分她記得的部分,玉玄機聞聽後,眉頭緊鎖。

  是《伏魔經》,但又似是而非,意念至理更加精深,放在三教法門之內,也是一等一的修行大法。

  藥師與阿難陀在西方教地位不低,同樣是聖人親傳,當時推演時,金靈師姐同樣在場。經由眾人推演後的法訣,如今還能更進一步的,西方教里也就只有那兩位了。

  想到這裡,玉玄機也沒什麼心思再與石磯談論了,草草應付了幾句,就轉身離開了。

  「可是我說錯了什麼話?」

  「他有心事罷了,與道友無關。」

  申豹似乎也隱約察覺到了一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