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聖人門下

  東海三山島中,申豹在一處山峰開鑿了洞府,正與玉玄機洞府相對。

  每日閒時,兩人常在山中對飲奕棋。有時興起,也會一同訪友,無論山野散人,左道修士,亦或者玄門正宗。

  所交好友皆是性情中人,常於山野之中廝混,每逢訪友之時,往往要大醉一場。

  這一日,申豹與玉玄機自峨眉山回返,皆是一身酒氣,晃晃悠悠地降下雲頭。

  馬平與白清潭連忙迎了上來,各自從懷中取一丹丸出來,放置在兩人口鼻之間,就見丹丸中兩道清氣進了口鼻,繼而二人吐出一口酒氣,立時清醒過來。

  「怎地用解酒丸?發生何事?」

  玉玄機晃了晃腦袋,那兩股清氣直接灌進口鼻,使得他有些不適。

  一旁的申豹更是袖袍遮面,狠狠打了幾個噴嚏。

  「師傅,有位正一道長來找申師叔,已經在陣外待了幾個月了。」

  「玄機道友,這位正一道人是我至交好友,前世一同修行,今生又引我入道。

  同在崑崙山修行,兩世來算,相交有一千七百年了。」

  「原來如此,你二人怎麼不將他請進洞府,攔在陣外是何道理?」

  馬平和白清潭對視一眼,苦笑道

  「聽聞來找申師叔,我二人當然是邀請他入洞府等待。

  只是他聽說師傅與申師叔都不在島上,任我二人如何勸說也不上島,只是在陣外等候。」

  「確是他的性子,不知變通。我去請他進來一敘。」

  申豹起身去請正一道人,玉玄機則叮囑兩個徒弟去準備瓜果靈茶,而後幾步間來至山腰涼亭等候。

  不過片刻,就見申豹領著一位白須道人來至涼亭處,申豹為二人相互介紹

  「西崑侖散人,正一道人。」

  「三山島練氣士,玉玄機道友。」

  兩人並不相識,性情也是迥異,幸好申豹牽扯話題,先是說著以往崑崙山的趣事,而後提及多年來游訪三山五嶽的一些道友。

  玉玄機與正一道人都能參與其中,慢慢也就熟絡了起來。

  馬平與白清潭將靈茶仙果送往涼亭處,而後靜侍一旁。

  正一道人性子頑固,對於禮儀規矩十分看重,見著這兩個晚輩靜立一旁,便招呼過來。

  馬平與白清潭先是看了玉玄機一眼,得到肯定後,才走到近前拱手行禮道

  「馬平/白清潭,見過道長。」

  「倒是兩個懂事的晚輩,玄機道友教徒有方啊!」

  「說來慚愧,我性子懶散,其實疏於管教。

  幸好他二人品性純良,又求學刻苦,不至於誤入歧途。」

  正一道人笑了笑,看了看躬身的二人,將手輕放在兩人頭頂,輕掃了掃。

  「我出門的匆忙,未帶有什麼好東西。便送些小物件給你們,莫要嫌棄就好。」

  「這……」

  玉玄機正要拒絕,卻被申豹暗中扯了扯袖子,抬眼看向申豹時,只見申豹面露笑意的看著眼前這場景。

  「玉如意,福氣綿延;長生鎖,身體康健。」

  說著正一道人從袖中取出兩塊巴掌大小的如意和金鎖,遞交給了馬平。

  「錦囊能安兩軍之戰,木匣可藏三尺鋒芒。」

  又取出一劍匣與錦囊袋子交給了白清潭。

  「還不謝過道長?」

  「多謝道長!」

  「都是些小物件,沒什麼可謝的。」

  申豹對著玉玄機笑道

  「贈寶事小,他那抬手一掃卻不一般,那可是改命之術,三界之中也少有這等手段!

  依著這本事,他可是一身法寶無數,你莫要與他客氣。」

  「你啊,對著新友便將你老朋友的家底抖了個底朝天。」

  「改命之術?」

  「稱不得改命,只是一門命算神通罷了。天機不可泄露,否則其中變數因果,壞人修行不說,難保不會人劫磨難,殺劫臨身。

  我這命算之術,不占天數,只向人命性求問,能知人三十年運數,其中高低起伏,自有總量。

  我所能為之事,不過調整一二,福不過高,霉不過低,僅此而已。」

  正一道人話雖自謙,但面有得意之色,捋著白須,眯著眼睛,神態十分有趣。

  「這類命數手段,難道沒有反噬?」

  「占無事,至於改動命數,也是量力而為,而且我自有化解之法。」

  「他在崑崙山中,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每逢瑤池之宴,西王母必會請他赴宴,允他在諸多練氣士所獻壽禮中挑選三件,換他三次改命出手。

  南極仙翁與他道友相稱,十二金仙更是與他交好。」

  「如此神通本領,也是應當!」

  聽著申豹談論起南極仙翁,正一道人才猛然一拍額頭,懊惱道

  「險些忘了正事!崑崙山聖人要收弟子,山門將開,我是特意前來尋你。」

  「聖人要收弟子了?」

  申豹也是一驚,繼而面露喜色,連忙追問緣由。

  「本是赤精子道友私下贈言,幾日後仙翁也來叮囑,我詳細詢問,仙翁卻不多言。

  只說我或許能入聖人門下,但也當早做準備,我知道道友你向來想要尋聖人為師,如今特意前來尋你,你與我同歸崑崙山等候吧!」

  聽著正一道人這話,申豹也是心動,散人修行實在艱難,能尋聖人為師,實在是一生幸事。

  正此時,玉玄機開口詢問道

  「仙翁可是說申豹也能拜師聖人?」

  「這……這倒不明確,不過既然不久後聖人開山收徒,想來不會只收一二弟子,申道友還是有機會的。」

  「既如此,那申道友還是莫要去了!」

  「為何?」

  「申道友無論心性道德與我截教理念相合。我與一眾同門已經商議妥當,待到老師迴轉碧游宮後,願推薦申豹入我截教。

  道友,你要考慮清楚。那闡教自詡玄門正統,歧視旁門左道,妖鬼之流。」

  「玉玄機道友,你雖是截教中人,可是這般惡語中傷闡教高人,只怕不妥吧!」

  「我之所言,句句為申道友思量!」

  「我與闡教諸多仙家相交數百年,怎麼不知諸位仙長如你所說的不堪。」

  「因為你是純正的人族!可是申道友不是,黃龍真人之事,你難道不知?

  申道友前世為人,今生卻為妖屬,闡教絕不是申道友容身之處。不如留在東海,等候老師回返碧游宮,到時入我截教,豈不更加逍遙自在?」

  申豹呆立原地,竟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原本平和的氣氛也變得充斥著紛爭氣息。

  截教還是闡教?都是不確定的未來,也是一經選擇,就無法更改的答案。

  同樣聖人教派,此處未能入門拜師,便去另一處聖人門下,難道聖人便會收容?

  尤其是闡教與截教之間,恩怨本就複雜。真要這麼做,就是在落聖人顏面,就算聖人不計較,其門下弟子也是絕不可能放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