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內,諸多練氣士在仙山島嶼之中修行,一處仙山島嶼,往往諸多同道共存。
一來閒時消遣,二來論道談經。
赤丹島本是羅宣洞府,因修行緣故,另尋火龍島處修行。劉環又轉往西海,同九龍島四聖同在九龍島修行。
赤丹島因此空置下來,一些同門師弟常在此島聚集。
這一日,赤丹島上再開酒宴,宴請十餘位截教同門。
宴席為首者四人,稱四左道人,精通左道奇術,擅長御使鬼怪異獸。
四人名號分別是:常平道人,雲澤道人,紅頭鬼,紫面鬼。
酒過三巡,雖是得道仙家,眾人大多飲醉,有幾人放浪形骸,癱在桌案之上,放聲高歌。
眾人皆神態歡愉,頗為喜樂。
「可憐我截教弟子!今日定要歡飲盡興,否則不知何時再有今日之歡樂。」
陳庚搖晃著身子站了起來,舉杯共慶諸位同道,數位同門正糊塗之間,也同樣舉杯飲勝。
這話卻使得常平道人留了心,抬眼看去,發現是陳庚此人,立時一驚,酒醒了大半。
「陳庚賢弟怎麼突然說這樣的喪氣話?」
一旁爛醉的雲澤道人突然開口問詢,常平見著二弟如此神態,反而放心下來。
安心等著雲澤從陳庚那裡套出話來。
「誰……誰說喪氣話了?我這都是肺腑之言!」
陳庚突然站起身,拍著胸脯大聲說道。
他這一句話,倒是驚醒了宴飲中大半的同門,使得場中一靜。
而陳庚猶不自知,自顧自的說道
「聽聞那封神榜上要我玄門三百餘位填滿,大劫將至,老師至今混沌神遊未歸,誰能為我等做主?
那榜上的姓名必定有你我等人!
呵,日後為昊天小兒驅策,宴飲之時能如今日歡笑嗎?」
說著陳庚將手中酒杯扔在了地上,玉器清脆的碎裂聲將眾人從醉夢中喚醒,一時沉寂。
陳庚反而坐了下來,縱聲大笑。
四左道人互相看了看,皆見對方的猶疑之色,還有著些許擔憂。
待到酒宴散去,四左道人依舊對此事耿耿於懷,愁苦之色愈濃。
「大哥,那陳庚所說有幾分真假?」
「大劫將至是真,其餘的我又哪裡知曉?只是那陳庚,李平與瘟仙呂岳交好,向來兄弟相稱,能夠得知大劫事宜也不奇怪。」
「假若陳庚所言句句屬實,我等也該早做打算。」
「賢弟看來已經有了主意,怎麼說?」
雲澤捋著長須,冷聲笑道
「既然要有三百餘位空缺,我等想辦法將位置填滿便是。」
常平聞聽這話,不由得神情一肅。雲澤見兄長面容變化,也知自己所言使得兄長誤會,連忙解釋道
「兄長,我的意思是勸解同門兄弟廣收弟子,隨意傳些本領下去,豈不也能算是我玄門弟子。
到時等得老師回來,我等將這些人姓名交予老師填榜,也免除了我等的性命之憂啊!」
聽得這話,常平心中寬慰,大笑道
「妙計,果真妙計!就讓那些凡夫俗子去天上做神仙去,對他們來說也是難得的福分,妙極!」
「主意雖好,也要有人告知諸多同門才是。如你我這般的截教門徒,往日聽講,也只能在碧游宮門外修行。
還是應該先尋一位德高望重的師兄來主持大局。」
「該找哪位師兄?」
「碧游宮內隨侍七仙,我等難有交集。四位親傳弟子,雖德高望重,但久居碧游宮中,難以攀談。
玉玄機師兄與三霄娘娘雖足以主持大局,但威望不足。
這樣一來,能主持大局者,唯有一人。」
「你指的是趙公明,羅宣,呂岳三位師兄之一。」
「能主持大局者,唯有趙公明師兄。」
既然拿定了主意,兩人將爛醉的紅頭紫面先送回了洞府,而後騰雲駕霧直往峨眉山而去。
天外混沌之中,太清聖人手執木拐,輕手自混沌中一划,陰陽分辟,目光所見,混沌之氣盡皆退散。
太清聖人仿佛在尋找著什麼,卻又一無所獲。伴隨著陰陽二氣重新歸於混沌,退散的混沌之氣又重新蔓延在太清聖人周圍。
聖人沉思許久,最終轉身向混沌深處而去。
鴻鈞老祖揮手散去了眼前的一切,腳步抬起,一步跨越無盡時空,來到了太清聖人身前。
「見過老師。」
「你在混沌尋覓何樣物事?」
聽見鴻鈞老祖那帶著笑意的話語,太清聖人突然抬眼看向了鴻鈞,雖然神色如常,但心頭錯愕。
自從老師以身合道之後,他從未見過老師如同今日一樣鮮活。
「混沌無盡,聖人也難以將諸多奇異之處弄個清楚明白,正如同天雷地火對於凡人一樣。
成就聖人,才能看清更多的表象。而其中所蘊含的東西,終究要去思考琢磨才能明白。」
隨著鴻鈞老祖的幾句話,不知覺間,太清聖人與鴻鈞老祖已經來到了一片虛無之處。
無陰陽,無天地,無地水風火,甚至稱不上擁有光明與黑暗,時間在這裡停滯,空間在這裡邊界不定。
隨著鴻鈞老祖掌中造化玉碟的祭起,一縷縷流光逐漸照耀了這一片虛無。
「這裡是混沌境,曾經孕育混沌之氣的所在。
混沌中有許多混沌境,這裡除了孕育混沌之氣,有時也會孕育混沌魔神。
這片混沌境是孕育我的地方。」
鴻鈞揮手之間,四周一片變換,無數混沌之氣逐漸變得虛幻,一些事物和生物逐漸出現在太清聖人的視野當中。
其中一個正在混沌中講道的青袍長眉的老者突然看向了此處,言語微頓,繼而袖袍一甩,消失在了太清聖人的視野之中。
「那是楊眉道人,混沌魔神之一,修為與我相當,不用管他,他不喜歡殺戮之事。
這才是你應當擔心的事情!」
鴻鈞指向遠處劇烈變化的一片混沌之中,一道道黑光如同裂紋一般顯露在混沌之中,裂紋中所傳遞出的毀滅感,使得聖人也有些膽寒。
「有一大世界即將毀滅,天道已經崩潰。最多三五百年,這座世界的毀滅就會影響到洪荒生靈。
混沌潮汐湧向洪荒大陸,是我玄門大劫。」
「將有何等影響?」
「持續數萬年之久的混沌潮汐將逐漸帶走洪荒大陸上的所有靈氣,直到所有靈氣消失。
混沌潮汐過後,洪荒靈氣才會逐漸恢復。」
「修行者體內的靈氣呢?」
「逐漸抽離,三花消退,五氣散盡,直至元神碎裂,淪為凡夫俗子……尚且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