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頭翁,南海千哭島修士,異類山精得道,擅於左道旁門,又因化形之後,頭顱左斜難正,身形佝僂矮小,鬚髮長白,故而名曰左頭翁。
早年間,他曾週遊天下,傳授了一些奇門法術出去,張桂芳就是其中之一。
這一日,左頭翁正在山中採藥,突然小童來尋,言說一位道長上門求見,名曰申公豹。
左頭翁聞言,哼了一聲,沒好氣的將藥婁遞過去,嘟囔道
「災星上門,流年不利。」
左頭翁精於旁門,初見申公豹就暗中為他批過命數,知道此人命中鴻運,教主看重並非沒有緣由。
只是申公豹這命數,克敵也克友,自身命數不硬,最好離他十丈開外,免得沾染霉氣。
自左頭翁所見,截教之內命數能抗住申公豹的,只有多寶師兄,金箍仙馬遂,玉玄機師兄寥寥數人。
趙公明道友原本與申公豹交好,數十年來命運坎坷,實在令左頭翁這個知情人是見聞傷懷,觸目驚心。
靜修走火入魔,出山坐騎暴斃,莫名洞府坍塌,法術時有失靈。
趙公明道友甚至一度以為自己是遭到了詛咒算計,十多年前還曾為此拜訪了他。
如今看來,趙公明道友大概是聽了他的勸說,實在可喜可賀,逃過一劫。
「你跟他說我在後山採藥?」
童子點了點頭,左頭翁現在可有些頭疼了。
「你去問問他找我什麼事?」
左頭翁盤坐在地上,等著童子來回傳遞消息。
過了一會兒,童子將申公豹帶到了左頭翁面前,左頭翁癟了癟嘴,嘟囔道
「老頭子我以後一定積德行善,今天真是遭了報應。」
「師兄,申公豹前來拜訪。」
「平常不見你來,此行想來有事託付,請講吧!」
「我截教門人多有在殷商任職者,身負官命,如今殷商四方動搖,統治岌岌可危,北海袁福通與西岐姬發更是大患。
倘若殷商真的敗亡,我截教門人必然損傷大半,豈不悲哉!」
「呵!依我看來,不管是北海還是西岐,取而代之又有何不可?
王朝更迭,是天命所昭,是天數使然。我等不過是天地一練氣士,何必為此操心勞碌,世人自有命數,不管生死,由他們去吧。」
申公豹數勸,左頭翁毫不動搖,不由得一嘆道
「可惜,若能早些遇見師兄,我也不至於做出如此不智之舉。
師兄所言有理,只是數日前我已經請了幾位道友過去,如今卻不知是否來得及了。」
同是截教門人,誰都有個親疏遠近,左頭翁看著申公豹這故作的姿態,到底沒能忍住詢問
「不知申師弟都請了哪些道友?」
「九龍島四聖,石磯娘娘以及呂岳師兄。」
左頭翁站起身來,吹鬍子瞪眼,指著申公豹點了點,半晌後說道
「好!申師弟能請來這幾位道友,何愁不能扶挽危國。」
「道友說笑了,吾等練氣士,確實不該攪進國事之中,平白擾了修行。
我這便迴轉朝歌,將國師之職辭去,令朝中所有截教門人迴轉山門閉關修行。」
「道友,明人不說暗話。若有所託,但說無妨!」
「請道友助我商軍攻伐西岐,不必死戰,若有危難之局,盡可脫身。」
申公豹離開之後,左頭翁一聲長嘆,迴轉洞府,將一應法寶丹丸帶上,洞口處童子牽著蜚獸,左頭翁翻身而上,口中輕哨,青耕鳥落在左頭翁右肩上。
蜚獸騰雲而起,腳下烏雲朵朵,一路而行,電閃風鳴。
蜚獸腳程不快,南海又與西岐本身距離較遠,故而行了半月才至。
此時西岐城下,鬥法可真是熱鬧。
二丈高粉紅白骨骷髏,手執白骨鞭揮舞,桀桀怪笑,煞氣成風。正當頭,雷震子展翅風雷,手中黃金棍來去,左右間,哪吒腳踏雙輪,執拿火尖槍自如。
這白骨骷髏,左頭翁認得明白,當即自袖中取出一根細如牛毛長逾掌臂的針來。
指間一彈,立時無影,卻見雷震子突然自雲中跌落,抱頭翻滾,雙目圓睜欲裂,嘶喊若狂。
哪吒當即翻身將雷震子帶起,受了白骨夫人一鞭,敗逃而去。
左頭翁降下雲頭,呂岳欣喜道
「見這般手段,我便知是你來了。」
「你們二人何時到的?」
「昨日呂岳師兄才到,我是三日前到的。」
這麼一說,左頭翁就明白了,申公豹是先去找的石磯娘娘,勸說完他之後,去請的呂岳師兄,現在應該已經邀請九龍島四聖了。
張桂芳在一旁看著左頭翁,越看越有些熟悉,左頭翁看向張桂芳,張桂芳面露欣喜之色,當即叩首道
「弟子張桂芳,見過老師。」
「見也見過,是不是要趕我走了?」
「弟子不敢,弟子惶恐。」
「他的法術確實是我截教一脈,不過未曾料想竟是你的徒弟。」
「傳授一門法術就能算我的門人弟子,那我的弟子少說也有十餘個。
他願意稱呼誰為老師,是他的事情,他這個弟子我不認。」
左頭翁冷硬的語氣,使得原本和睦的氛圍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夜間,呂岳與左頭翁在帳內說話,談論起張桂芳時,左頭翁滿是不快。
「你既然傳授了他陣前捉將的手段,怎麼如今卻這麼不待見他?」
「身為弟子,不能為老師解決麻煩,反而讓老師不遠千里來幫他,你難道還想要我給他好臉色。」
「你還是承認他是你的弟子。」
左頭翁哼了一聲,並未否認這一點。
「我來時,張桂芳將軍尚且還傷重在榻,你的呼名落馬術被人破了。」
「定是那個腳踩風火輪的小子,一看便知是太乙真人的手段,神道化用之法,半仙半神,尋常左道之術難以近前。」
「你拿他也沒辦法?」
「世間萬物,相生相剋。太乙老兒這手段,固然厲害,但疏漏之處我卻也是清楚。
不過小輩之間的事情,就由小輩自己來解決吧。」
第二日,張桂芳前來左頭翁營帳請安。
「我聽說你被哪吒所傷,呼名落馬之術被破了?」
「弟子無能。」
「我今日再傳你一術,來日你與哪吒陣前交戰,勢必能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