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謊的人總是心虛的,在聽到陸驚蟄用明顯質疑的語氣問出「是嗎」兩個字後,夏青檸還是不自覺地有些慌亂。
心裡糾結著要不要給他透露一點自己的來歷,但是這個念頭也不過在腦海里閃現了一秒鐘而已。
如果是平行時空,她會考慮告訴他真相,但是這只是小說的世界。
陸驚蟄是軍人,他們擁有極強的民.族責任感,去世的曾小刀和他的那些戰友,誓死都在守衛祖國的疆土,還有大舅二舅他們,為了人民衝鋒陷陣,負傷流血……
如果夏青檸現在告訴他,這只是後世人虛構出來的世界,他們所做的一切,都不會被歷史記錄下來,不知道陸驚蟄的信念會不會從此崩塌。
說出來只會讓他徒添煩惱,所以為什麼要讓他知道真相。
「是。」夏青檸調整好心態,看向陸驚蟄認真地說道,然後故作疑惑地問:
「怎麼了?」
陸驚蟄對上夏青檸誠摯的目光,片刻的失望一閃而過,很快恢復如常:
「沒什麼,只是有些意外。」說完以後他抬步繼續往前走,邊走邊語氣自然地說道:
「有時候我在想,你身上是不是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夏青檸聽了他的話,心裡莫名地心虛起來,正心慌,就聽到陸驚蟄忽然開口問自己:
「那宣傳部那邊呢?不去了嗎?」
夏青檸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將話題岔開了,於是順著他的意,接過話頭說道:
「穆團長說他會去和宣傳部的部長商量,應該還是會去畫板報。」
「會不會很累?身體能行嗎?」陸驚蟄問道,語氣里有不加掩飾的關心。
「不會的,宣傳部板報一般一天就能搞定,穆團長說文工團的課也不會給我安排太多。」夏青檸寬慰著他。
「平時不用練習嗎?今天是周天,我看文工團都有很多人在教室練習。」陸驚蟄開口說道,生怕媳婦兒累著。
夏青檸聽了他的話,唇角邊忽然揚起一抹笑容來,此刻兩人已經走到自己小院兒里,夏青檸抬手很自然地拉了拉他的胳膊,柔聲問道:
「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剛剛給你說的話,我是去做老師的,平時只是教他們,下課後不用和她們一起練習。」
「嗯。」陸驚蟄這才意識到媳婦兒和文藝兵的身份不同,這樣也好,她是老師,去了團里,其他女兵就不敢欺負她了。
進到屋裡,陸驚蟄脫了軍裝,正準備掛起來,忽地感覺到腰間一緊,兩條藕帶般白嫩纖細的手臂霎時已經從後環住了他,背後的人兒,將臉輕輕貼了過來,繾綣而溫柔地喚他的名字:
「陸驚蟄。」
夏青檸忽如其來的親昵,讓陸驚蟄微微一愣,片刻之後,他將自己的大手覆蓋在夏青檸的手上,回應他:
「嗯,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想要抱抱你。」夏青檸將頭埋在他的背上,瓮聲瓮氣地說道。
前面的人聽完她的話,抬起手臂,輕輕一攬,將她從背後帶到胸前,擁入了懷裡。
夏青檸手環住他勁瘦的腰,頭在他胸前蹭了蹭,輕聲地說道:
「今天的事謝謝你。」
他總是能在自己需要的時候出現,然後快速有效地幫自己解決掉問題,而且事後從不居功。
也正是因為有這份安全感,她今天才會那麼從容地給夏穀雨說,自己來寫揭露莫蓁蓁的文章。
好的愛人是,不只會愛你,還會給你力量和底氣。
「我說過的,我們之間用不著說這兩個字。」
陸驚蟄磁沉的聲音響在她的頭頂,夏青檸抬起頭來,房間裡沒有開燈,也沒有開窗,光線有些暗。
陸驚蟄立體的五官此刻看起來有一種剪影的美感,夏青檸不禁抬起手來,勾住了他的脖子。
也不知道誰主動的,等反應過來兩人已經吻到了一起,意亂情迷之間,夏青檸的手有些不受控制地不安分起來。
就在她想更進一步時,手卻被陸驚蟄捉住了,因為剛剛的吻,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壓低了聲音提醒道:
「阿檸,天還沒黑……」
從他急促的呼吸和微微起伏的胸膛,夏青檸看出他哪裡是不想,明明就是在努力地克制著,她的手靈巧地滑出他的掌心,繼續剛剛做的事情,眼睛就像是昏暗裡微微閃著光的星星,聲音帶著蠱惑地說道:
「黑了。」
*
第二天是星期一,夏青檸早早地去了宣傳部報到。
昨天文工團的穆團長已經找過宣傳部的張科長了,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理由,反正夏青檸一到,張科長便將她叫來辦公室,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告訴她,可以去文工團,但不能太偏心,板報的質量一定要保證。
夏青檸從來就不是敷衍的人,既然答應了,便會認真地去做,於是誠懇地給部長表示道,自己一定會做好。
「青檸,你看這樣可以不,工資我們每個月給你發20,你只負責板繪,如果以後部里還需要你幫忙的,勞務費我們另外給你算。」
張科長說道,既然是來工作的,工資自然是要談明白。
夏青檸想了想,回答道:
「科長,我只畫板繪,工資給15塊就行。」
在她看來板繪一般一天就能搞定,一個星期畫一次,一個月差不多四次,20塊工資確實高了一些。
沒想到眼前的同志覺悟這麼好,這種不想占部隊便宜的行為,也讓張科長更欣賞夏青檸的為人:
「這樣吧,工資就18塊,正式工的一半,我們以前負責板繪的同志一個月也三十多塊。」
聽到張科長這樣說,夏青檸也沒有再拒絕,便點頭同意了。
今天給宣傳部把板報畫好,明天是九月一號,也是文工團新兵報到的日子。
夏青檸不是新兵,不用去報到,她已經計劃好了,學校那邊參選的版畫還有一些收尾的工作,明天正好畫完,後天便跟著文工團的新兵開始體能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