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不是曾獻國家嗎?」陸驚蟄沉著聲音問道。
「曾獻國。」女人重複著這個名字,好似在思考,過了片刻恍然大悟般說道:
「你說曾小刀呀。」說完,嗓門大了起來:
「死了,早死了,都幾年了。」
聽到她輕飄飄一句「早死了」,陸驚蟄的眉頭蹙了起來,臉色也暗了下來。
女人像並不懂得察言觀色一樣,繼續大著嗓門說:
「哎呀,這房子都賣給我家一年多了……」
陸驚蟄聽完眉鎖得更深了一些,問道:
「他妻子和孩子呢?」
「喏,往這條路進去,後面那個小土房就是她們家的。」女人說著指了指身邊一條小路。
「謝謝。」陸驚蟄說完,沒再言語,推著車往那小路走了進去。
見陸驚蟄往前走了,夏青檸連忙抬步跟了上去。
剛剛聽了兩人的對話,她很快明白了,陸驚蟄為什麼特意帶上自己一起來,他一個大男人,來看望一個寡婦,免不了要被別人說閒話,帶上自己,就能避免別人非議那位嫂子。
陸驚蟄和夏青檸都走遠了,剛剛那女人還站在路口,伸長了脖子繼續看,目光就好像是粘在了夏青檸身上一樣。
「春花你在看什麼呀?」這時一個扛著鋤頭路過的女人,看著正探身張望的女人問。
「喏,剛剛又有個當兵的往阿真家去了。」叫春花的女人笑著,意味深長地說道。
「啊,不會還是上次說要娶她的那個吧?」女人一臉好奇,將肩上的鋤頭都放了下來,準備繼續聊八卦。
「看著不像呢,這個更高更俊點,還帶著個女人一起來的。」春花收回目光說道。
「那應該是她家男人以前部隊裡認識的,我說阿真也是,去年跟那個當兵的走了多好,反正公公婆婆都死了,又沒人要服侍了,孤兒寡母的不知道還守在這裡幹什麼?把個孩子也養得呆呆傻傻的,剛回來那會兒看著還挺聰明的。」拿鋤頭的女人惋惜地說道。
聽到兩人的對話,住在下面院子的一個老婦人也湊上前來說道:
「阿真呀也是個命苦的,一個好好的城裡姑娘,偏偏喜歡上了曾小刀那個不著調的,不管不顧非要嫁給他,眼看男人終於收了心,當兵有點出息了,人又忽然沒了,哎,原本還能帶著孩子住在軍屬大院,兩個老的又忽然生病,這不就只能帶著孩子回來照顧嗎?後來公婆也死了,當兵的被拒絕後,也沒再來過了,現在她一個人帶個那麼丁點大的孩子,孤兒寡母的,以後日子可怎麼過喲。」
「有些人天生就是賤骨頭的命,呵呵,有福擺在面前,都不懂得享……」叫春花的女人勾了勾唇,一臉的嘲諷。
「春花你話可不能這麼說呀,當初人家為了湊救命錢,把這大青瓦房賣給你家時,你把價格壓得多低呀!」老人聽不下去了,開口說道。
「哪裡低了,我還嫌她家地基風水不好,要不是可憐她們孤兒寡母,小得小,病得病,我還不願意買呢!」
「我看你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你這都住了這幾年了,家裡人不也沒事,還順順利利的嗎?」
幾人正在說話時,這邊夏青檸和陸驚蟄已經走到了,女人說的那座泥土房子前。
房子十分破敗,房檐還斷了一處,看起來搖搖欲墜的,房子也小,被前面的青瓦房完全擋住了,難怪剛剛在外面,一點也看不見。
看著這樣的房子,陸驚蟄眸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沉聲朝屋裡喊:
「嫂子。」
叫了一聲沒人應,過了片刻,他又叫了一聲,沒一會兒,就見一個穿藍色土布衣服的女人,快步從側門走了出來。
女人看到挺拔的軍綠色身影時,先是愣了一瞬,然後馬上欣喜地迎上來說道:
「呀,是陸團長,快,快進屋裡來坐。」女人有些激動,說話都有些不太利索了,熱情地把兩人請進屋裡。
女人看著還沒三十歲,五官身材都不錯,只是長期勞作的緣故,皮膚有些黑,有些粗糙,衣服雖然打著補丁,但洗得很乾淨,唯一不太和諧的是,二十多歲的年紀,頭上竟然生出了很多白髮。
夏青檸跟隨著女人走進屋來,只見屋裡的家具都很破舊,但收拾得乾乾淨淨,一看這家女主人就是十分勤快的人。
片刻後陸驚蟄也走了進來,將近一米九的個子,進到低矮的房子裡,屋裡立刻顯得地勢逼仄起來。
他把買來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女人知道是給自己和孩子買的衣服後,一個勁地道謝,說破費了。
落座以後,女人便趕緊給兩人倒水,把水遞到夏青檸手裡時,目光落在她臉上,見她容貌秀麗,身材纖細,舉手投足間很是文雅,有些不確定地問陸驚蟄:
「陸團長,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