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秘書適時插了句話,揚聲問道:「多來幾個人,快點收拾好!」
遠處立刻又過來了幾個服務生,打掃碎玻璃地,拖地的,進度明顯加快了。
可是在場有的人,似乎根本不想讓這件事平息,大聲說道:「沈總,小姨子的確是要護著的沒錯,但是今天可是老容總的壽宴,你小姨子可是弄了個不好的兆頭啊,不該站出來道個歉嗎?女人家害怕,你作為男人,得給容總和老容總回個話吧?」
這人聲音尖細,有些娘娘腔。
我雖然不怎麼認識我爸生意上的朋友和對手們,但這個人我印象很深。
萬寶家居的張貴生。
因為實在是太娘娘腔了,江湖人稱「貴嬤嬤」。
萬寶家居跟我爸的南峰集團算是最大的兩個競品公司。
之前容氏一直穩定地選擇南峰集團合作,對萬寶拒之門外,但是這次容顯恭壽宴,卻一反常態地邀請了張貴生來。
這似乎是一個信號。
而且張貴生身為主要對手,對我家的事情知道的應該也比較多。
尤其是,他知道沈承遠的底細,一個司機爬上來現在的地位,他多少有點看不上。
而且現在容氏的態度開始搖擺,他當然恨不得把沈承遠往土裡踩。
「哦?」容顯恭笑著問道:「是哪個沈總啊?熠川,H市的合作夥伴里,還有姓沈的人家?」
容熠川還沒說話,張貴生就迫不及待地幸災樂禍起來:「老容總,您這些年不怎麼管公司的事了,恐怕不知道以前跟你合作的南峰集團,現在可是變了天了!」
「南峰集團?」
「對呀,徐南峰這個人雖然古板了一些,但至少做事光明磊落,我輸就輸了,我認了。但是現在換成這個沈總上台……噗嗤,老婆剛死沒多久就跟小姨子拉拉扯扯的,沈總也是真急呀。」
容顯恭恍然大悟:「徐南峰我記得的,懷裡天天裝著女兒的照片,哈哈哈哈還跟我炫耀過呢。不過他那個姑娘的確水靈可愛,我當時還想哄著他讓閨女跟熠川定個娃娃親呢!」
「是啊,徐南峰那個小女兒確實是個美人坯子,可惜嘍,已經化作一罈子灰了。」
容顯恭唏噓了兩聲:「確實是可惜了,多好的姑娘呀。」
「老容總,您瞧瞧那邊,現在站在沈總旁邊的那個女孩,剛剛一口一個姐夫,估計是徐小姐的表妹或者堂妹什麼的吧?您看看跟徐小姐有幾分相像?」
沈承遠的臉色已經難看至極。
我心裡一邊覺得暢快,一邊覺得晦氣。
我之前還沒想到,張貴生今天還能成為助攻,一副娘娘腔的大嗓門把沈承遠低劣的人品到處嚷嚷得人盡皆知。
不過我拒絕承認蔣臨夏跟我有半分相似。
她不配。
容顯恭的態度顯然跟我一樣,他搖了搖頭:「我記不得徐小姐長什麼樣子了,我只看過她小時候的照片,那時候已經是個小美女了,長大了肯定更不得了,不會是這個樣子的。」
張貴生爆發出一陣大笑:「所以我說啊,沈總也別太飢不擇食了吧?貌美如花的老婆才剛死沒多久,就看上了這種普通姿色的小姨子,沈總啊,你也是真的餓了。」
當著容熠川的面,沈承遠也不敢跟張貴生當面對質。
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張總,大家都是做家居行業的,做的是生意,扯我太太的死訊幹什麼?她去世了我當然很難過,我也在岳母面前許下過誓言,決定終生不娶,歡迎張總監督。」
「終生不娶?」張貴生嘲諷道:「那今天陪你來的這個小姨子怎麼說?」
「什么小姨子,她是徐家保姆的女兒,跟我太太可沒有一點血緣關係。」
張貴生繼續步步緊逼:「那她剛剛叫你姐夫你怎麼解釋?」
這句話問到了沈承遠得死穴。
剛剛蔣臨夏大吼的那一嗓子,全場人幾乎都聽到了。
他就站在我旁邊,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指節聲嘎巴作響。
蔣臨夏心虛地看了我一眼,剛剛我囑咐過她,我怎麼說她怎麼做,她再用眼神詢問我,現在該怎麼辦,她還不想死。
「沈總,」我輕聲對身邊的人說:「我幫你解了這個困局,你答應我一件事,怎麼樣?」
沈承遠咬著牙:「你怎麼解?」
「我有我的辦法。」我問:「時間緊迫,現在所有人都盯著你呢,答不答應,一句話。」
沈承遠沉吟了兩秒,妥協了:「你要什麼?」
「我要徐小姐的骨灰。」
沈承遠立馬警惕起來:「你要這個幹什麼?」
「之前在殯儀館,我就說過,這個死去的人可能並不是徐小姐,我需要驗證我的想法。」
「……你到底是誰?」
「榕江大學法語系大一學生,林苒。」
「那那具屍體到底是不是我太太,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最好的朋友也在那片山崖中失蹤,我懷疑你找錯了屍體,誤把我朋友的屍體當成了你太太的,我必須要搞清楚這件事。」
沈承遠一聽這話,忽而笑了:「原來那次在殯儀館,你一直咬著那具屍體不放,是這個原因。」
「對。」
「可是屍體已經燒成灰了,沒有DNA了,你要骨灰也驗證不了。」
「這是我的事,沈總就不用操心了。」我揚起頭,問道:「難道沈總不希望那具屍體真的是我朋友,不是你太太嗎?只要沒找到屍體,你太太就有生還的機率啊。」
沈承遠一口咬定:「如果是弄錯了的話,當然更好了,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我太太能活著回來。」
「既然這樣的話,沈總答不答應我的條件?」
「……」
「如果不答應的話,沈總你恐怕就徹底失去容氏這個甲方了……」
「……行,你幫我解決了這件事,我派人把骨灰給你送去。」
「我不放心,你怕你調包,我要親自去取。」
「……」
「不行?那算了,你女人闖下的禍,你自己解決吧。」
我轉身就走。
手被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