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捆綁著,壓根無力反抗。
閃光燈晃得我眼睛根本沒法睜開,只能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有了這份足以讓尋常人身敗名裂的證據作為威脅,容顯恭終於心滿意足,吩咐艾倫將我放下來,然後蒙上眼睛帶了出去。
艾倫跟他的老闆同仇敵愾,對我也是相當的厭惡,連衣服都沒多給我一件,就在路邊將我推下了車,然後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我在路上摔得不輕,但第一反應還是先忍著劇痛弄斷了綁著雙手的麻繩,然後裹著身上的衣服觀察起了周圍環境。
此時天光大亮,顯然已經是第二天了,而我看著眼前大片的廢棄廠房,心裡險些涼透,因為艾倫竟然又把我帶回昨天他們綁架曉蕾的地方了。
這裡離市區很遠,我又身無分文,連衣服都不過是勉強蔽體,怎麼可能回得去家裡?
正在我橫下一顆心,打算就這麼赤腳走到最近的有人煙的地方求助之時,幾個穿著制服的警察先發現了我。
他們很焦急地在這一片搜尋著什麼,想來是昨晚莊明飛發現我不見後又報的警。
我身心都已經快到極限了,見自己總算回到了有保障的安全環境裡,險些眼前一黑直接倒下,幸好找我的警察將我扶住,又給了我一條毯子,讓我披著上了車。
一路上,他們都在很耐心地安慰我,其中的女警更是緊挨著我坐,握住我的手給我安慰:「你別怕,你已經得救了。」
我身心俱疲,急急問道:「昨天這裡還有一個女孩被綁架了,你們見到了嗎?」
「見到了,她被人救出來了,他們也告訴我們,還有一個女孩子在這裡,但我們趕過來的時候沒找到你,一直找到現在……」
我得知曉蕾平安無事,這才敢讓自己有了喘口氣的機會。
警車用最快的速度開回了警局,而我身為被解救的受害人,亦是被扶著帶了進去做筆錄。
這些都在我的預料之中,並不值得我刻意做什麼反應,真正讓我沒想到的是容熠川竟然也在這裡。
他不是應該在醫院裡陪莫荔麼?
我滿臉愕然地看了過去,想問又不敢問,反倒是心底的情緒先於理智做出了反應,讓我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酸澀。
容熠川的出現曾經意味著安全,可在莫荔回來之後,我實在是不敢再這麼大膽地做設想了。
我仍舊用曾經的約定約束著自己,可容熠川一開口就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他眉心緊蹙,話音焦急地指責道:「你知道我在這裡等了你多久?」
他態度不是太好,讓陪著我的警察都愣在了當場,想必是第一次見到這樣關心人的方式。
我想起艾倫給我看的早間新聞視頻,又見此時連中午都沒過,自認為對他等待的時長還算了解,當即拋開身體上的不適和內心的恍然,先向他道歉說:「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容熠川聽完我的回答,態度不僅沒有變好,反而是變得更加兇巴巴了一分,他愈發沒好氣地責怪我說:「你膽子越來越大了,一個人竟然敢徹夜不歸?」
分明是關心人的好話,可經過他這麼一說,卻是委實有些嚇人了,我審時度勢,瞬間被嚇成了瑟瑟發抖,不敢出聲的驚弓之鳥。
旁邊上了年紀的警察有點看不下去了,對容熠川勸解說:「容總,您還是先冷靜一下兒吧,她受了極大的驚嚇,暫時受不了刺激。」
聞言,容熠川神情仍是不善,但他至少是保持了幾分氣度。
一片寂靜中,有在局子裡工作的女警主動安慰我說:「林小姐,你現在安全了,先跟我來,我帶你換身更暖和的衣服。」
她跟我身材相仿,這所謂的更暖和的衣服八成就是她貢獻出來的。
我心中一暖,正要跟她同去更衣室,就被容熠川拉住手腕往身邊一摟說:「不用這麼麻煩,可以先穿我的衣服湊合,反正等筆錄做完,我們就該回家了。」
他說著,當真脫下身上的外套裹在我了身上,並且剛好是件半長的風衣,同他在早間新聞里「見義勇為」時穿的不一樣。
容熠川是先回去換了件衣服,才又趕來的警局?
我心裡什麼都明白,但清楚意識到這點之後,也還是沒法不感到落寞。
幸而此時心底藏著件更重要的事,逼得我不得不先壓下與之無關的全部情緒。
女警下意識看了我一眼,她目光中寫滿了不解與好奇,仿佛在想我為什麼會急著離開。
容熠川對此毫無解釋。
「那好吧,林小姐,麻煩你跟我進來錄一下口供,然後你們就可以回去了。」
容熠川二話不說將我打橫抱起,一路帶進了做筆錄的會議室里:「我跟她一起。」
按照規定,警察找受害人問話,至少要有能相互證明的兩人在場,並且必須開著記錄儀,免得發生什麼解釋不清的事。
容熠川為人霸道慣了,這時也沒有例外,他一邊將我護在身邊。
女警說:「容總,我們要錄口供,你是個案外人,不方便在現場。」
「那我旁聽。」
警察看在我是受害人的份上,稍加猶豫就同意了他的要求。
而我有他在身邊陪著,心理素質也像被傳染似的得到了提升,不多時就恢復了鎮定,開始有選擇性地提跟容顯恭無關的事。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曉蕾家境不錯,在許多男生眼裡都是值得被盯住的心上人,最近剛好有人在追她……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沒法收拾瀋宣和,唯有儘可能把話往他身上引,讓正道的光去懲罰他。
警察果然把本就是重點關注對象的名單給記了下來,然後他跟搭檔的女警又一起問了些跟綁匪特徵有關的事,見我是真的一無所知,這才沒有再多問,只做了個絕對會儘快抓人的保證。
容熠川在我身邊等了許久,早就不耐煩了,等筆錄一結束就要帶我回家。
他在簽字辦手續的時候,我用餘光里看了一眼。
他在【關係】一欄里,寫了兩個字: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