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這頂綠帽子能戴多久?

  他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堅持要讓我進去看看。

  我故意表現得像是在認真思考一樣說:「有道理,這裡再怎麼破舊,也比宿舍寬敞,頂多就是人住得不舒服罷了。」

  房子是兩室一廳的構造,但因為是北向的緣故,哪怕在大白天裡也照樣是光線昏暗,人一走進去就會有種這輩子都完了的感覺。

  我抱著貓往裡走,對這一切則是感到很滿意。

  這都是沈承遠應得的。

  既然他為了榮華富貴能泯滅良心,不惜害死對他一片真心的徐泠然,那這樣令他深惡痛絕的環境理應陪伴他一輩子。

  客廳一側是用陳舊到已經對不齊縫隙的落地窗隔出來的廚房。

  我嗅到濃烈的油煙氣後皺著眉頭往那邊看了一眼,只見數日前還穿金戴銀,一副貴婦人模樣打扮的鄭秀蘭正站在灶台前做飯。

  她穿著已經變形的舊衣服,身上的圍裙也很破,一臉的嫌棄。

  這分明是她口口聲聲向我誇耀過的,自己為了培養沈承遠這個獨子所付出的辛苦,沒想到當時說得那麼自豪,等真的走起了回頭路,也還是這樣痛苦。

  我特意多看了這場景一眼,好讓自己記住這一幕,免得來日忘了如何報復她。

  沈承遠見我在看鄭秀蘭,意味深長的盯著我說:「快到早飯時間了,我媽為了給我省錢,總會自己在家裡炒個菜。」

  我知道他是在觀察我有沒有幸災樂禍,故意繼續看著廚房裡的場景說:「那你媽媽還真是不容易,都被油煙嗆得流眼淚了也還是在堅持,不過你怎麼不安個油煙機?」

  這話算得上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沈承遠現在窮困潦倒,本來就不剩幾個錢來,就那點可憐的餘額都還要被他用來當成東山再起的資本,哪裡還會捨得買油煙機?

  他臉色微變,顯然是被我戳了痛處。

  可還不等他藏匿起真實情緒,再尋個理由搪塞,一旁的臥室里先傳出了嘹亮的哭聲。

  想來是蔣臨夏的那個孩子在哭。

  我想起那個孩子真正的身世,當即玩味地看向沈承遠,是真心好奇他能不能穩穩噹噹的戴住這頂綠帽子。

  沈承遠對孩子的哭聲果然是置若罔聞,仿佛壓根就沒聽見。

  鄭秀蘭也想無視,但廚房裡的菜剛好炒完了,她不得不罵罵咧咧往外走:「哭,一天天的就知道哭,真是隨了你那個沒用的媽……」

  她話說到一半,忽然發現客廳里多了個我,不禁有些發懵。

  幸而鄭秀蘭並不知曉我的身份,只是沒有好臉色地把菜往顫巍巍的茶几上一撂,沒好氣的說:「自己找地方坐吧。」

  憑沈承遠如今的境況,會被他專門帶回家來的客人必然是有用處的,但鄭秀蘭還跟從前一樣短視,她在意的只有我的到來很多餘。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沈承遠在飯點帶我回家,她一想到可能要多個人吃飯就很不爽。

  我對坐在這個地方看戲毫無興趣,只問沈承遠:「孩子哭了,你不去哄哄麼?沒想到你對貓這麼有愛心,對自己親生的孩子會如此冷血。」

  這一字一句全是照著沈承遠心窩子戳的。

  雖然他還沒有證據,但八成是已經猜到蔣臨夏的孩子不是他的血脈了,不過是沒錢去做親子鑑定,這才捏鼻子忍著。

  不知道他面對這頂綠帽子能戴多久。

  沈承遠為了驗證他的猜測,也算是豁出去了,不僅能將綠帽子的事壓下,還能裝出一副好丈夫好父親的嘴臉對我說:「你畢竟是客人,總不能晾著你不管,我先——」

  「我們一起吧。」我打斷他的話,微笑著反問:「該不會是你的妻兒有見不得人的地方吧?我開個玩笑,你千萬別介意。」

  沈承遠笑容變得要多勉強有多勉強:「當然不會。」

  他當著我的面進了右側那間小臥室,不大的空間裡並排擺了兩張床,幾乎沒有再供人行走的空間了,而蔣臨夏就躺在靠門一側的那張床上。

  蔣臨夏的情況看起來很不好,她面頰泛著不正常的酡紅,一看就是因為先前落水的事發了高燒,但即便如此也沒能休息,而是忍耐著不適在哄嚎啕大哭的孩子。

  我站在門邊,剛好擋住了室內為數不多的光亮。

  蔣臨夏下意識的看過來,下一秒就滿臉懼怕的怔在了當場,連孩子都不哄了,也不知道是在怕我還是在怕沈承遠。

  我擔心會被沈承遠看出破綻,當即上前一步擋在他身上,然後把懷裡抱著的小貓掂了一下對她說:「沈太太,你好,我是來送小貓的。」

  此話一出,蔣臨夏的眼睛都瞪大了,她很清楚我同沈承遠之間的過往,不信我們能和平相處。

  我做戲做全,還是之前那副不認識她和孩子的模樣,神情友好地主動跟她聊起家常,從孩子聊到她現在的病情。

  蔣臨夏礙於沈承遠還在旁邊站著的事實,不得不唯唯諾諾地跟我搭話,但眼底的害怕藏不住。

  沈承遠若有所思的看著我們,忽然開口道:「林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讓你一個客人站了這麼久,不如先去客廳坐坐,吃點水果。」

  我早知道蔣臨夏心理素質不好,即便不出賣我也有露餡可能,自然是笑著答應。

  沈承遠打開冰箱,不出我所料地拿了盒榴槤出來。

  從包裝上看不是昨晚買的,就是今早剛準備的,就連固定打包盒的皮筋都還沒拆。

  水果當中,我最受不了的就是榴槤的味道。

  從前跟他一起逛超市,都要刻意避開榴槤所在的貨架。

  他現在為了驗證我的身份,會特意準備一份榴槤倒是意料之中的事。

  我面不改色的說了聲謝謝,在他遞叉子過來時,態度自然地叉起一塊榴槤肉送進了嘴裡。

  在愛吃榴槤的人眼裡,它不僅果肉綿軟香甜,就連濃烈的氣息也是聞起來臭吃起來香,但我偏偏是受不了這個氣味的類型,這時一邊吃一邊裝出享受的模樣來,真是全靠恨意支撐。

  沈承遠剛勾起的一抹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