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向他求助

  容熠川停下切牛排的動作,抬眸看向了我。

  他已經完美地將牛肉中間那塊骨頭剔了出來,這時動作一停,難免會有幾分突兀,但配上這張輪廓明晰的臉上漸漸變得嚴肅的神情,怕是沒人會先去在意他的動作。

  「你準備公開你原本的身份了?」

  我下意識挺直了脊背,凝望著他的眼睛措辭道:「刑事罪是公訴案件,即便我不以徐泠然的身份起訴,也一樣會被受理。」

  言外之意就是說,我是不會給他添麻煩的。

  不知怎的,我總覺得他此時將薄唇抿成一線的嚴肅神情像是根本就不支持我復仇。

  一瞬間,蔣臨夏的話忽然占據了我腦海。

  到底是她為了能離開沈承遠而在胡說八道,還是這背後真的有我還尚未查清的秘密陰謀?

  容熠川接下來的話讓我體會了一把遍體生寒。

  我分明沒有將自己的猜測講出口,可他卻還是一開口就說中了我的心事。

  「我並非不支持你報仇,但是從法律意義上來講,這兩份證據高度一致,並不能算是兩份物證,而且法律效力非常一般,而且我記得你昨晚提過,錄音筆是被悄悄布置的,是非正當途逕取得。」

  「是這樣沒錯,但我也有人證,劉姨可以站出來指證沈承遠,他和鄭秀蘭所說的話做不得假。」我明白他說得有道理,可我好不容易才取得了一些進展,實在不甘心就這樣什麼都不做。

  母親的健康狀況至今沒有完全恢復,父親更是醒來的希望十分渺茫,我身為他們的女兒,看著沈承遠逍遙法外的每一秒都痛苦無比。

  我實在無法不表現出急切。

  容熠川注意到我的神態變化,徹底將手中的刀叉擱到了餐盤邊緣,他看似在同我解釋,實則話音冷靜,平靜的只是在敘述自己的看法:「你確定這個所謂的人證不會當庭翻供麼?」

  我被他問得啞然。

  蔣臨夏命在旦夕的時候,劉姨當然是什麼話都說得出口,可現在情況不同了。

  若是僅憑我一個人的力量,她別說當庭翻供了,馬上就連錄音筆的事也一起矢口否認的可能性都是有的。

  容熠川見我不說話了,淡淡地補了句:「如果你現在就起訴沈承遠,輕則只是敗訴,打草驚蛇,重則功虧一簣,前功盡棄。」

  我知道自己不應該跟他對著幹,但我真是懊惱到了極點,沒法再強行壓抑自己的恨意了,我顫聲道:「你說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我真的只是想儘快結束這一切。」

  仇恨是擁有改變一個人的力量的,我怕再這樣下去,自己會有朝一日變得面目全非。

  容熠川重新拿起了刀叉,他垂眸看著餐盤裡三分熟的牛肉,目光落在切割面上鮮紅的肉色對我說:「你還是先好好吃完這頓飯吧。」

  他話音裡帶著明顯的勸說意味,態度並不強硬。

  我嗅到希望的氣息,一邊吃著他切好的大小勻稱的牛排,一邊溫聲軟語地向他求助。

  「既然證據不足,那你能不能再幫我一次?沈承遠推我下山崖的事是沒留下什麼證據,但設計車禍是件細緻麻煩的事,在謀殺我父親這件事上,只要多用些辦法,一定能找到相關證據的。」

  容熠川的眉心微不可查地一皺。

  我趕緊說道:「以我個人的能力,當然是不得不把供詞當成證據緊抓著不放,可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去辦這件事,一定會容易得多。」

  說著,我眼巴巴地看向了容熠川。

  憑他如今的勢力和手段,其實根本不必親自去做什麼,只要他願意吩咐幾句下去,自然就會有人主動幫他的忙。

  周遭忽然變得很安靜,哪怕側耳傾聽,也唯有刀叉輕輕接觸餐盤的聲音最明顯。

  容熠川將勸我的話實踐到底,他真的在好好吃飯,目光並沒有再往我身上落的意思,單就是不置可否地應了句:「距離那場車禍發生,已經過去一年多的時光了,搜集證據是需要時間的。」

  沒有拒絕就是有答應的可能。

  我生怕他會補上這個漏洞,及時厚著臉皮往下接話:「我可以等,只要能把沈承遠繩之以法,我多久都等得起。」

  話音落下,我又勉力將態度放得沒那麼急切地說:「如果你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儘管吩咐就好。」

  這段時間以來,容熠川對我最滿意的就是在容顯恭一家人面前的表現,若是他有需要,我冒險再演一次也無所謂。

  容熠川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孤注一擲,他慢條斯理地重新看向我,眸光中有一閃而過的無奈,但最後還是歸於沉寂道:「我現在只需要你聽話,然後乖乖吃飯。」

  他對跟在身邊的女人一直有聽話的要求,會說這話在我的意料之中,但後面半句屬實是讓我迷惑起來。

  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二次讓我專心吃飯了。

  我沒從容熠川身上感受到不耐煩的情緒,這說明他並非在以此為藉口轉移話題,那麼答案就只能是他真的希望我好好吃飯。

  電光火石之間,我從法餐聯想到了另一個跟法國有關的人——莫荔。

  我的臉已經跟莫荔做到了最像,不知情的人看了我的樣子,必然會以為我跟她之間存在某種血緣關係,但細想起來的話,我們之間還是有些區別的。

  莫荔在法國生活得無憂無慮,十分幸福,在我曾經見過的那張照片裡,她是個不施粉黛,也照樣光彩照人的豐潤美人。

  如果我能胖一點,會變得跟她更像。

  我茅塞頓開,自以為領會了容熠川的深意,連法餐的優雅都顧不上了,大口大口地吃完主菜後,又開始認真喝湯。

  這家餐廳的法餐味道正宗,擺盤也精緻,但分量確實是一般,我要想靠吃這個把自己的體型吃到跟莫荔一樣,怕是得回去加餐才行。

  容熠川沒想到我的變化來得這麼快,感到好笑似的又勾起了唇角,可不等他開口,餐廳里傳來了一陣令人不悅的喧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