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哪怕早知道他們父子交惡,親情淡漠的可以忽略不計,但虎毒尚且不食子,容顯恭實在是很可怕。
接下來艾倫的話音與他相比要平常許多,可也是處處透著精明和算計。
這兩個人都不好糊弄。
艾倫分析得很仔細:「我只是覺得這一層少爺做得有點太明了,帶著她到處招搖,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以前他對其他女人也沒有這麼高調過,反而像是故意做出來給人看的。」
容顯恭冷笑一聲,說出口的每個字里都透著多疑:「你看的還是太簡單了,男人送珠寶不是什麼大事,但男人如果一旦放權給一個女人,那說明這個女人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這個女人現在只是他的助理,但是已經能代替他去做一些事了,這種信任就不是之前那些女人能有的。」
我聽得出透了冷汗,像是已經看到了自己行差踏錯後的結局。
正在我緊張不已地等待他接下來的決定時,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接電話的人是艾倫,他簡短地應了一聲,然後便向容顯恭匯報導:「是負責接送小少爺的司機打來的電話,說是小少爺已經放學到家,正鬧著要見您。」
小少爺?
難道容家有別的孩子?
可我從未在容熠川身邊發現過任何他有弟弟的蛛絲馬跡。
容顯恭提及容熠川時的冷酷語氣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再真切不過的慈愛,他催促道:「先回去吧,開快點,別讓我兒子等久了。」
「是。」
汽車絕塵而去。
我沒有立刻起身,而是維持著這個艱難的姿勢蹲了一會兒,等把事情想明白了,才扶著灌木站了起來。
容顯恭提起容家的另一個孩子時,說的並非是小兒子而是兒子,這意味著他全然漠視了容熠川的存在,恐怕在他眼裡,自己就只有那一個孩子。
難怪他們父子二人會交惡到如此地步,原來是容顯恭早就有了備選的接班人?
在這種情況下,容熠川越是優秀,對他來說就越會是個礙眼的存在。
我沒想到自己會偶然間窺破容家的大秘密,當即將它跟莫荔的存在一起咽進了心底。
這兩條都是容熠川的紅線禁忌,只要我還不想死無葬身之地,就絕對不能碰。
顧雪靈的電話剛好在這個時候打了過來,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去捂手機,轉念想起自己已經不是躲在灌木叢後面,這才接了起來。
顧雪靈急脾氣藏不住事,一開口就把事情說了:「你猜我剛剛在街上看到誰了?沈承遠!這傢伙竟然還敢大搖大擺的出來逛街!」
我聽過她的自問自答,第一反應是疑惑:「他不是已經因為當街毆打蔣臨夏被逮捕了麼?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出來了?」
顧雪靈嗷嗷的不忿:「我也奇怪啊,他現在都落魄成這樣了,而且又是板上釘釘的打人方。你什麼都沒做,還有容熠川給你保釋才能出現,他憑什麼?到底是誰在幫他啊?」
一種令人齒冷的可能出現在了我心底。
蔣臨夏。
她們母女想要我家的財產,就必須先讓沈承遠獲得這些財產。
所以沈承遠不能進去蹲監獄。
一定是蔣臨夏撤銷了指控,受害者直接翻供,警方恐怕也不得不放人。
我突然覺得,劉姨遠比我想像中的更可怕。
蔣臨夏被打得渾身是血不是假的,為了錢,就可以讓自己唯一的女兒無時無刻跟家暴分子呆在一起?
她就真的不怕沈承遠哪天發瘋,把蔣臨夏打死了嗎?
但是經過沈承遠,我已經深深明白,有些人就是為了錢可以道德淪喪突破底線。
沈承遠是這樣的人,劉姨也是。
劉姨在我家這麼多年,恐怕這個念頭存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們這種人最看重的只有利益,只要有利益,她們什麼都能做,也什麼都能忍。
我深呼吸一口,問清了顧雪靈此時的所在後,便焦急無比地打車趕了過去。
事態緊急,容熠川此時也不見得會想聽我說這些事,但我又是必須去確認沈承遠動向的,所以只能先斬後奏了。
我沒想到顧雪靈所說的地點竟然會離榕豐銀行這麼近。
顧雪靈已經焦急不已地等我好一會兒了,見到我現身,二話不說就拉住我順著小路往前走,邊走邊說:「路過第一個岔口時,你悄悄往右邊看一眼。」
我照做了。
下一秒,沈承遠鬼鬼祟祟的身影映在了我眼底,他身邊還有個已經換掉了工作服,但今天剛同我打過照面的人——袁齊。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還有袁齊在場……
看來他們是等不及了。
我跟顧雪靈擔心打草驚蛇,沒敢離得太近,而是就停在了小路旁邊,直到他們兩個有所動作,才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沈承遠和袁齊行動得極其謹慎,時不時地就要四處張望。
幸好這邊地處鬧市,最不缺的就是來往行人,我和顧雪靈混在路人中做掩飾,這才在堪堪沒有跟丟的前提下,目送他們進了榕豐銀行。
顧雪靈登時急了:「糟糕,萬一他們從側門離開,或者躲在裡面計劃陰謀詭計的話,我們在外面根本不知道啊!你等著,我去去就回!」
我一把抓住她問:「你打算跟進去麼?」
顧雪靈不假思索地說:「看到那個大堂經理沒有?我去搞定他,你偷偷溜進去。」
「你怎麼搞定?你又不認識他。」
顧雪靈說:「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你忘了我們從醫院救乾爸出來的時候那個醫生了?一個醫生都搞得定,何況區區一個大堂經理。」
顧雪靈說著就要往外沖。
我趕緊拉住了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可如果你買通不了他呢?在長久的職業和一時的好處面前,他不見得會動搖,最糟糕的情況恐怕是他會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