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詩涵心頭一跳：「怎麼會呢……」
「詩涵，你相不相信奶奶？」
顧老太太緊緊的握住陸詩涵的手，殷切地看著她。
陸詩涵眼神閃爍。
她相信顧老太太，可是……
「我信你，奶奶。」
半晌之後，陸詩涵喃喃答道。
「那這件事就翻篇好不好？」
陸詩涵緊緊地咬住嘴唇。
這個消息來得太過於突然，以至於她完全沒有時間反應和消化。
不過，陸詩涵的理智又迅速恢復了幾分。
無論蘇萌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顧澤琛的，此刻都已經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畢竟，她和顧澤琛已經離婚了。
而且即便孩子不是顧澤琛的，但當時顧澤琛對蘇萌的偏愛不是假的。
陸詩涵只覺得渾身泛起一股冷意，自腳底蔓延至全身。
從前她或許還能心存僥倖，總覺得顧澤琛對於蘇萌的偏愛源自她腹中的孩子。
可如果顧老太太說的是事實，那麼只能說明顧澤琛自始至終偏愛的都是蘇萌這個人。
心頭的硃砂痣，自是無人能夠比擬。
「詩涵，你怎麼了？」顧老太太察覺出異樣，有些緊張地問。
陸詩涵的嘴角勉強地揚起一抹笑：「我沒事，就是有點困了……」
「去床上休息一會兒吧。」
「好。」
陸詩涵木然地回到床上躺下，睡意全無。
她強迫自己不要去想，可是思維就像不受控的洪水，洶湧泛濫，成災成難。
兩個小時之後，顧澤琛風塵僕僕地從外面趕了回來。
見到房間裡坐著的顧老太太，顧澤琛眼中閃過詫異：「奶奶？您怎麼來了？」
「怎麼？不能來啊？」
顧老太太沒好氣地說。
顧澤琛陪笑道：「能來，我這不是擔心你舟車勞頓，覺得累嗎？」
「還不是因為你這個不省心的？」顧老太太壓低聲音，「如果你能把詩涵照顧好，我也不至於千里迢迢地趕過來。」
「詩涵不是挺好嗎？」
顧老太太冷哼一聲，看了一眼床上還在熟睡的陸詩涵，將顧澤琛拉了出去：「臭小子，你怎麼想的？讓蘇萌和詩涵在一個醫院……」
「蘇萌已經轉院了。」
顧老太太反應了兩秒：「什麼時候？」
「昨天。」
顧老太太的臉色稍微有所緩和：「孩子呢？」
顧澤琛皺眉：「孩子？」
「雖然現在孩子已經沒了，但DNA檢測不能不做。」
「奶奶……」
「怎麼？你不想做？還是說你之前在電話里跟我說的是謊話？」
顧老太太情緒激動地質問。
「奶奶，我保證孩子不是我的，但是現在孩子已經被處理掉了……」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做這個DNA檢測，詩涵心裡永遠會有一個疙瘩？」
「是。」顧澤琛眉眼低垂，低聲道。
「確定孩子已經被處理掉了？」
「嗯。」
按照院方的要求，進行了焚燒處理。
顧老太太長嘆一聲：「你呀……」
「奶奶，詩涵那邊我會解釋清楚的，您相信我。」
事已至此，顧老太太也沒有別的辦法。
「你一定要照顧好詩涵，」顧老太太按住了顧澤琛挺闊的肩膀，「是我們顧家對不起她。」
「嗯，我知道。」
……
陸詩涵醒來時已是傍晚，窗邊暮色昏沉，房間裡沒有開燈，視線昏暗。
以至於陸詩涵準備下床時才發現床邊椅子上坐著一抹高大的身影。
那身影很是熟悉，不是別人，而是顧澤琛。
「你怎麼在這兒？」陸詩涵的聲音冷冷的，幾乎沒有溫度。
顧澤琛隨手按開床頭燈：「奶奶過來了。」
哦
原來是為了應付奶奶。
陸詩涵自顧自地從顧澤琛身邊經過，進入洗手間。
出來時，完全將顧澤琛當成空氣人。
「陸詩涵，我們聊聊。」
「我們沒什麼可聊的。」陸詩涵打開電腦，頭都沒有抬一下。
顧澤琛起身，強勢地想要將陸詩涵面前的電腦拿走。
但是陸詩涵似乎對他的動作了如指掌，先一步按在電腦上：「走開！」
「陸詩涵……」
「顧澤琛，算我求你，你離我遠一點好不好？」
陸詩涵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一時之間，多年以來的委屈同時湧上心頭。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所以我也同意離婚了，我想要過全新的生活，我想要向前走，往前看，我想要離你遠遠的，可你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我的生活里呢？」
「你為什麼總是那麼自私強勢」陸詩涵聲音在打顫，「我說過了我不希望你在這兒，我一點都不想看到你，你為什麼還要三番五次地來打擾我？是覺得過去五年我傷得還不夠深嗎？」
「還是說，你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報復我啊？」
陸詩涵的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淚珠晶瑩滾燙。
「對不起……」
顧澤琛的喉嚨哽了哽，良久之後淡淡道。
陸詩涵不斷地搖頭：「我不想聽你說對不起，我不想聽見你說任何話，顧澤琛，你知道嗎？現在於我而言最幸福的事，就是你能夠從我的世界裡徹底消失。」
「好……」
顧澤琛薄唇緊抿，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奶奶那邊我來解釋，以後我會從你的世界裡消失，對不起。」
「謝謝。」
朦朧的淚眼裡，顧澤琛的身影漸漸消失。
待到房門關上的那一刻，陸詩涵的情緒徹底崩潰。
她將整張臉埋在被子裡，小聲地抽噎著。
今天大哥江墨送來的關於蘇萌的調查報告，以及奶奶說的那些話，無疑是在陸詩涵面前撕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陸詩涵只覺得自己愚蠢過了頭，最近這段時間竟然會去懷疑顧澤琛對於蘇萌的感情。
原來，小丑一直是自己。
顧澤琛愛蘇萌，無論她的過去有多麼糟糕和難堪。
這份愛意，竟然能夠讓一向驕傲的顧澤琛，心甘情願地「喜當爹」。
哦，對了。
顧澤琛潔癖也很嚴重。
從前家裡的家具稍有浮沉，他便會嫌髒讓人丟出去。
你看，原來潔癖也是有選擇性的。
在蘇萌身上，顧澤琛的潔癖症就不會發作。
情緒劇烈波動，陸詩涵胃中洶湧，她迅速衝到浴室，趴在盥洗池上一陣狂吐。
半個小時後，頂著一張蒼白無比的臉，陸詩涵走出去，床單上的一抹鮮紅刺痛了陸詩涵的眼。
「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