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生氣別生氣。」電話一掛，陳奕萱立刻走過去輕輕拍陸詩涵的後背，生怕她一不小心動了胎氣。
陸詩涵勉強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反過來安慰她：「我沒事。」
「你說顧澤琛這次是來真的嗎？」陳奕萱擔憂地問道。
陸詩涵搖頭：「不知道，希望是真的吧。」
從這兒到民政局大概四十分鐘的車程，那還是在不堵車的情況下，陸詩涵看了眼時間，稍微收拾了一下，便準備出門。
陳奕萱也背上包：「詩涵，讓我陪你吧。」
陸詩涵眼神猶豫了一瞬，對上陳奕萱目光里的擔憂，最終還是點點頭：「好。」
陳奕萱充當司機，將陸詩涵送去了民政局。
「我先去停車，你先進去吧。」
剛才路上堵了一會兒，耽誤了不少時間，陳奕萱怕陸詩涵趕不及，先讓她下車，自己去找停車位。
「嗯。」
陸詩涵下車前，又被陳奕萱拉住胳膊：「詩涵，加油！」
「好。」
陸詩涵鼻頭一酸，笑著應道。
她下了車，邁上台階進入民政局大廳，一進門，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男人。
男人氣質矜貴，在人來人往的辦事大廳顯得格外扎眼。
陸詩涵戴上口罩，走到男人面前。
「我還以為江大小姐又有事耽誤不能來了呢。」
顧澤琛見到她，陰陽怪氣地說了句。
「之前的兩次是意外，」陸詩涵語氣冷淡，「但是這次不會了，就算地球爆炸，我也要趕過來把這個婚離了。」
顧澤琛眉頭皺起，眸中浮現出不悅的情緒。
「怎麼還不高興了？」陸詩涵笑道，往四周看了一眼，抬起頭來問，「你排隊叫號了？」
「叫號？」
陸詩涵深吸氣，從包里翻出身份證，到一旁的自助機前刷身份證領號碼單。
號碼上顯示前面還有五人，陸詩涵找了個空閒的位置坐下，不一會兒，顧澤琛也跟著過來。
陸詩涵抬頭看了眼，發現現在還是第23號在辦理業務，而她手裡的號碼單是28號。
「回頭你自己和奶奶解釋清楚離婚的原因。」顧澤琛冷著臉說，不動聲色地看向陸詩涵的小腹，「告訴她，你離婚是為了宋澤川那個野男人。」
陸詩涵輕哼：「奶奶才不會輕信你的話，她一定會相信我。」
「……陸詩涵，別太自以為是。」
「要不我現在打電話給奶奶說明情況？」
顧澤琛抬眸看了眼：「你確定？」
辦事大廳的廣播裡響起標準的普通話——
「請0024號前往02號窗口。」
陸詩涵：「……」
她把手機放了回去，緩了緩，試圖用心平氣和的語氣解釋：「顧澤琛，你我夫妻一場，我不想在最後鬧得這麼難堪，我和宋澤川之間沒有任何事情。」
「是嗎？」
顧澤琛移開視線：「那既然沒什麼，這婚也別離了。」
說著，顧澤琛便要起身離開。
陸詩涵一把拉住了顧澤琛的胳膊，把他硬生生拉回到了座椅上：「你幹嘛？之前就說好要離婚的，你這人怎麼能出爾反爾。」
對上陸詩涵的緊張的表情，顧澤琛鬆快地掀起嘴角，目光里滿是審視：「還說你和他沒什麼，真沒什麼，為什麼要著急離婚？」
「……」陸詩涵一時之間語塞，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不過她的反應在顧澤琛眼裡卻是荒誕到了極致，顧澤琛毫不客氣地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看吧，你自己都解釋不了……」
「因為我受夠了。」
陸詩涵沉氣，打斷對方：「我不想再繼續委屈自己了，顧澤琛，你捫心自問，這五年你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嗎？我可以問心無愧地說一句我是一個合格稱職的妻子，但是你可以嗎？」
「你有關心過我嗎？你有照顧過我的情緒嗎？我們連見面的次數都是屈指可數，這樣的婚姻有什麼意義？」
顧澤琛閉口不言，靜靜地盯著陸詩涵的眼睛。
陸詩涵喉嚨哽了哽，繼續道：「你對我冷暴力過多少次還記得嗎？大概不記得了吧？在你眼裡我就是一個攀附虛榮，一心想要往上爬的撈女，可是你在這麼指責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真的像你說的那樣，為什麼我從來沒有主動向你索求過？」
一連串的質問讓顧澤琛噤了聲。
他不是沒有想過這些問題，只不過偏見害人。
顧澤琛不喜歡被強迫威脅，而以他的身份地位，被強迫威脅的次數寥寥無幾。
而娶陸詩涵便是其中之一。
當時顧老太太以生命威脅，讓他娶陸詩涵為妻，他不得不同意。
當年的這件事就像是身體裡的一根刺，時刻提醒著他，陸詩涵是一個卑劣的小女子。
可是仔細一想，當年是奶奶執意要求他娶陸詩涵為妻，強迫他的是奶奶，而不是陸詩涵。
「顧澤琛，五年前我們也是坐在這個椅子上，只不過那時的心情和現在大不相同。」
「我那時候滿心期待，總覺得自己有能力捂熱你那顆冷冰冰的心，為此我努力了五年，但是結果還是不盡如人意。」
陸詩涵仰頭，對著天花板笑了笑：「我現在想放棄了，希望你能夠成全。」
陸詩涵記得領結婚證那天是個陰雨天，外面細雨綿綿，可是她心裡卻是陽光明媚，滿心都是即將嫁給心悅之人的喜悅。
今天萬里無雲，是個難得的大晴天，可是她的心境卻截然相反。
「好。」
耳畔響起顧澤琛低沉的嗓音。
陸詩涵分辨不出自己的情緒，更分辨不出顧澤琛說出這句話的心情。
她回身過來，眼底潮濕溫熱，與顧澤琛進行對望：「謝謝。」
「請0028號前往一號窗口。」
廣播聲響徹大廳，陸詩涵起身，與顧澤琛並肩走向離婚業務辦理窗口。
她向工作人員遞交了兩人的結婚證戶口本，以及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
工作人員仔細確認好證件信息，抬起頭，麻木機械地問兩人：「兩位確定要辦理離婚手續？」
「確定。」
陸詩涵先一步答道。
顧澤琛緩緩開口：「嗯，確定。」
雙方確定，工作人員拿起一旁的公章，在離婚證書上蓋章。
「謝謝。」
雙手接過綠色的離婚證書，陸詩涵起身，和工作人員道歉，順手把另外一本分給顧澤琛：「前夫，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