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蘇蘇被生撲

  蘇禾的話讓秦軍陷入了思考中。

  蘇禾也看出了他的猶豫。

  秦軍穿著一身樸素的衣服,膚色暗黑幽黃的,他的手指上也有很多繭子,一看就是長年做苦力活留下的功勳章。

  「秦軍,你自己認真的想一下,難不成你想一輩子背負著殺人犯的罪名活在深淵裡嗎?」

  「我知道你本性不壞,雖然我不知道你承受了什麼樣的壓力,但我知道你此刻是一時被內心的惡魔沖昏了頭腦,現在你把人放了,你還有機會回頭。」

  「你應該不願意看到劉小玲後半輩子為了你守活寡吧?」

  蘇禾循序漸進的拋出一句又一句,直擊秦軍的內心。

  後面那一句話,秦軍動搖了。

  可這時,幾名穿著制服的警務人員走了進來,他看到了。

  他情緒激動道:「不,我挾持了醫護人員,還弄傷了她,你們不會放過我的,警察也不會,我一定會去坐牢的。」

  蘇禾眼角餘光也看到了:「放心,只要你放了她,我會跟他們說明緣由,你不會有事的,也不會坐牢,而且我們護士也不會去告你的。」

  她看向被挾持的女護士,示意她說話。

  女護士會意到了,哆嗦著說了一句:「對,先生,你要相信我們蘇主任的話……」

  秦軍的眼神里此刻充滿著的是小心翼翼和害怕,完全沒了剛剛一副什麼都不怕的戾氣。

  他看著蘇禾,再次確認,「你,真的能保證你說的話?」

  蘇禾點頭,她眼神真誠堅定,「秦軍,劉小玲她需要你。」

  她話音剛落,秦軍就繃不住的哭了起來。

  「哐當!」一聲。

  他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面上,發出去脆響。

  危險解除的那一刻,女護士拔腿就跑開了。

  蘇禾也第一時間跨步上前把地上的匕首踢開了一段距離。

  秦軍癱坐在地上,彎著腰抱頭痛哭了起來。

  整個急診大樓迴蕩著他的哭聲。

  蘇禾從他的哭聲里聽出了他內心的煎熬和痛苦。

  就因為她最後一句話,他直接崩潰了。

  這麼看來,他很愛他老婆劉小玲。

  所以,到底是什麼樣的壓力壓在他身上?

  秦軍被警察帶走了。

  護士就是受了點皮外傷,已經去處理傷口了,並無大礙。

  秦軍被帶走時,警方向她詢問了一下當時的事,做了個簡單的筆錄。

  而蘇禾也把她自己的猜測告知了警方。

  警方的工作人員說道:「好的,我們知道了,我們會把這件事調查清楚的。」

  ……

  今早的小插曲並未影響到蘇禾。

  到卻影響到了整個醫院。

  而醫院也在第一時間召開了記者發布會,澄清了這件事。

  心外科。

  陸振宇是上班後才聽說急診科一大早發生的事,「主任,你膽子可真大,連保安都不敢上前,你湊那麼前去,你就不怕那家屬的刀子嗎?」

  「就是,刀子可是無眼,萬一被傷著了咋辦?」楊聰接著說道。

  兩人刷到了網上發布的現場視頻。

  他們蘇主任全程沒有一絲緊張慌亂。

  兩人在蘇禾跟前嘰嘰喳喳的不停。

  蘇禾拿起桌面上的聽診器,起身,睨了兩人一眼:「我那是知道他不會真的動手傷人,才上前的,要不然你們以為我嫌命長上去湊熱鬧啊?」

  兩人一聽,更好奇了。

  「主任你怎麼知道的?」陸振宇問。

  蘇禾,「多讀點書,多用腦子,腦子是個好東西。」

  「……」

  兩人……

  這是赤裸裸的打擊啊!

  「別再跟我貧嘴,跟我去查房。」

  蘇禾丟下一句話就轉身往門口走去了。

  兩人立刻去拿本子快速地跟了上去。

  只要和蘇禾一起去查房,他們都得拿本子記。

  第一防止她隨時提問,第二學習新的知識。

  查完房後,蘇禾最後一個去安瑞病房。

  她進去後,就看到他一個人坐在病床上拉著個臉。

  「怎麼了,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做什麼?」

  安瑞聽到是蘇禾的聲音才回神的。

  臉上瞬間就有了笑容:「姐,你來了。」

  陸振宇和楊聰看著他臉上的笑意,很是鄙夷,這小子還真的挺會區別對待的。

  這兩天主任休假不在。

  他兩輪流給他查房,還和他說話害怕他悶,他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態度。

  別說他們這倆陌生人了,就連他媽在,他也沒笑過。

  這到了他們主任這,那笑容就像不要錢似得。

  蘇禾看了他這幾天的報告,身體各項指標都恢復的很好。

  「姐,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啊?」安瑞問道。

  蘇禾雙手插在衣兜里,看著他,「說吧,那麼著急出院做什麼?」

  安瑞垂下頭,咬了咬嘴唇,沉默了幾秒。

  「後天有一場籃球比賽,我是主力隊員。」他說。

  蘇禾還沒說話,陸振宇就開口道:「你不要命了,還想去打籃球?」

  安瑞抬起頭,看著蘇禾,「姐,這場比賽對我很重要。」

  蘇禾微眯了一下眼眸:「那安瑞,我問你,這世上的籃球比賽就只有明天最後一場了嗎?」

  安瑞沉默了。

  那倒不至於。

  蘇禾,「既然不是,那它和你的身體,誰更重要?比賽,什麼時候都有,但你的命只有一條。」

  「你熱愛籃球沒有錯,但方法用錯了,熱愛不是非得付出你的生命,那叫愚蠢,那叫無腦!」

  安瑞沒想到蘇禾那麼生氣,他癟了癟嘴,「姐,對不起,我……」

  蘇禾語氣清冷,沒有一絲可以商量的餘地,「安瑞,我可以不攔著你,命是你自己,你要是想不要這條命了,那你就去吧。」

  就這時,林月的聲音響起:「蘇禾,你說的什麼話?」

  她不知何時出現的,她走了進來,看著蘇禾說道:「什麼叫我家瑞兒不想要這條命了?你這是讓他去死嗎?啊?你心腸也太歹毒了吧,你怎麼說出讓瑞兒去死的話?我看你現在是暴露了你的真心了,你就是想讓我家瑞兒死了,你就好安心回安家,是不是?手術室里你不敢動手,你就在外面慫恿我兒子自殺!」

  林月不問緣由,一進來就是一通尖酸的謾罵。

  蘇禾眉梢微挑,不語。

  陸振宇聽不下去,他暗暗翻了個白眼:「林女士,您那隻耳朵聽到我們主任讓慫恿你兒子去自殺了?別亂給我們蘇主任扣罪名,我們可以去告你誹謗的。」

  楊聰嗤之以鼻,「就是,我們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這個字,您話都沒聽完整,就別在這冤枉好人。」

  安瑞也沒想到他媽媽一進來對他姐一通灌輸罪名。

  「媽,你閉嘴行不行!」

  林月還想說什麼,突然被安瑞吼了一聲。

  這是安瑞第一次吼她,第一次讓她閉嘴。

  而他又再一次維護了蘇禾。

  她有些詫異的看著自己兒子。

  安瑞嘆息道:「我姐沒讓我自殺,您別再這亂說了。」

  蘇禾淡淡地看了一眼林月,隨即轉頭看向安瑞,「等你身體徹底好了,再跟我談這件事。」

  她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林月聞言,眉頭一皺,語氣嚴厲地問道:「你要和蘇禾談什麼事?」

  安瑞不想跟他媽多說什麼,他冷冷道:「沒什麼。」

  隨後,便躺了下來,一把拉過被子捂住頭。

  每次他媽一遇到他和蘇禾相處,就跟吃了炸藥包一樣。

  就好像蘇禾是大灰狼,他是只小白兔,會被他姐一口吃掉似得。

  -

  十一點時。

  蘇禾接到一個電話。

  「喂,您好,哪位?」

  那頭傳來一道有些粗礦的男音:「請問是市一院的蘇禾蘇醫生嗎?我這邊是派出所民警。」

  蘇禾「嗯」了一聲,「我是蘇禾,請問有什麼事嗎?」

  電話那頭的民警說道:「是這樣的蘇醫生,你還記得秦軍吧?就是今早在你們醫院帶走的那位。」

  蘇禾:「記得,他怎麼了?」

  按理說,秦軍的事也不該找上她啊?

  「他說他想見你,不知道蘇醫生您方不方便過來一趟?」

  蘇禾微愣了一下:「好,可以,我下班後過去。」

  ……

  十二點後。

  蘇禾便離開了醫院。

  可她在醫院大門正好遇到了來給她送午飯的清越。

  清越也正好看到了她。

  「少夫人,你要出去嗎?」清越看她沒有穿著白大褂,還提著包包,便問道。

  蘇禾點了點頭,「嗯,出去辦點事。」

  清越提起手中的飯盒,說:「那這飯?」

  蘇禾看了一眼,伸手接過,「我帶著就好,你回去吧。」

  清越:「好的,少夫人。」

  但她剛轉身,蘇禾就叫住了她,「清越,等一下。」

  清越又轉了回來,「少夫人,你還有事吩咐嗎?」

  蘇禾輕咳了一聲,「明天開始你不用給我送午飯了。」

  「啊?為什麼啊?」清越不解地問道:「少夫人,是飯菜不合胃口嗎?」

  蘇禾莞爾道:「不是,只是沒必要了。你記住不要送了就行了,而且你每天也要跑來跑去的,麻煩。行了,我還有事,先走了,你也趕緊回去吧。」

  蘇禾說完就往停車場走去了。

  清越抬手撓了撓後腦勺,滿臉疑惑地看著蘇禾的背影。

  什麼叫沒必要了啊?

  她怎麼聽出了一種少夫人要和月賦山莊斷絕關係的感覺啊?

  半個小時後。

  蘇禾出現在了派出所門口。

  接待她的就是今早其中一個民警。

  「你好,蘇醫生,辛苦你跑一趟了,我叫黃金誠。」

  蘇禾禮貌一笑打了聲招呼:「沒事,黃警官,帶我去見秦軍吧。」

  黃金誠:「好的,這邊請。」

  他一邊帶著往審訊室走一邊說:「早上我們把他帶回來後,他一直不願意開口說話,我們都換了好幾個人和他談了,後來他才說要見你,所以我們沒辦法只能麻煩你親自來一趟了。」

  蘇禾說:「不麻煩,警民一家親,配合支持民警工作也是我作為公民的義務。」

  蘇禾整體給人的感覺就是冷艷清冷,但清冷中帶著一絲暖意,氣質中又帶著一股書香門第的優雅。

  這是蘇禾給黃金誠的感覺。

  審訊室。

  因為秦軍情況特殊,他們已經向領導申請了批准,蘇禾可以獨自一人進去。

  他們通過監控實時監看就行。

  黃金誠給她開門後,她邁步走了進去。

  秦軍帶著手銬坐在審訊椅上。

  蘇禾走到他面前。

  「秦軍,你想跟我說什麼?」

  蘇禾沒有任何的廢話,直入主題。

  「……」

  半個小時後。

  蘇禾出來了。

  她沒想到在秦軍和劉小玲身上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

  重男輕女這樣的現象並不少,但利用這種方式來繁衍後代,著實不是人能幹得出來的事。

  胎兒四個月就能分辨男女,因為不是男孩,所以就利用這種方式把孩子流掉。

  他們這種做法跟直接謀殺沒什麼不同。

  「黃警官,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們了。」蘇禾看著黃金誠說道。

  「行,辛苦你了,蘇醫生。」

  蘇禾離開派出所後,便回了醫院。

  隨後,她去找劉小玲了。

  秦軍讓她給她帶一句話。

  劉小玲已經被轉到普通病房了。

  她確實看起來很平靜,可能是已經麻木了吧。

  蘇禾:「劉小玲,你老公托我給你帶句話。」

  提到秦軍,她才有一點反應。

  蘇禾直言道:「他說這是最後一次了,等你好了後,他會帶你離開,他讓你好好養傷,他過幾天便來看你。」

  劉小玲躺在病床上看著蘇禾,她臉色蒼白,人也看著骨瘦如柴的。

  忽然,她開始無聲的流淚了。

  蘇禾沒再說什麼,剛轉身準備離開,她就聽到身後的劉小玲有些虛弱地說道:「謝謝你,蘇醫生。」

  她謝的不僅是她替秦軍給她代話,更是謝她及時把秦軍從萬丈深淵的邊緣拉了回來。

  她看了今天早上的報導。

  蘇禾離開後,劉小玲便放聲大哭了起來。

  一直到下午,蘇禾準時下班。

  可她剛走到醫院大門,還沒有走出去呢,就有一對胖瘦中年夫妻怒氣沖沖地向她衝過來。

  她本能反應往一旁閃躲了一下。

  中年婦女卻指著她,嗓門頗大地說道:「你就是那個把我兒子送進派出所的無良女醫生,你說,我們秦家招你惹你了?為何要害我兒子!」

  瞬間吸引了路過的人和整個一樓大廳的人。

  蘇禾眉頭微蹙,他們是秦軍的父母?

  下一秒,婦人撒潑似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她身上的肉因為她的動作抖了三抖。

  只聽她大哭大喊道:

  「老天啊,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兒子就是被這無良醫生送進派出所的,還害得我兒媳流產!」

  「可憐留下我們兩年邁的父母,無依無靠的……啊啊啊……老天不公啊……」

  婦人痛哭流涕,還時不時拍打著地面,像是受了多大的冤屈似得。

  保安就在一旁,走了過來,嚴肅的說道:「這位大嬸,醫院內禁止大聲喧譁,你趕緊起來。」

  婦人眼淚婆娑瞅了他一眼,沒理睬,還一把拉上她丈夫,兩人都癱坐在地上。

  「大家快來給我評評理理啊,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一個兒媳,現在兒媳被這個無良醫生弄進派出所了,兒媳又被她害的流產……」

  蘇禾聽著她們在這胡亂捏造,一副看戲的樣子,好像對方說的不是她。

  本來也不是她。

  保安一聽就知道兩人肯定是今早那個男子的父母。

  他便直接拆穿這對中年夫婦:「大嬸,你要想誣陷,你起碼查清楚啊,人家蘇醫生又不在急診科上班,人家蘇醫生是心外科的,你兒媳的病又不是人家蘇醫生接手的,你就算要坑人也要找對對象吧?」

  眾人一聽,瞬間明白。

  畢竟今天的事也上了新聞。

  而且人家市一院也沒有遮遮掩掩,大大方方的公開了這件事的所有經過。

  婦人一聽微愣了一下。

  可下一秒又哭哭啼啼地了,哭天喊地,喊爹喊娘的。

  蘇禾懂了,很賴皮沒什麼道理可講的。

  她但是看看她們想做什麼。

  中年婦人說道:「不管怎麼樣,你們醫院就得賠償我們病人家屬。」

  中年男子附和一句:「對,你們醫院要賠償我們的精神損失費。」

  蘇禾好以整暇地看著地上二人組,眉梢微挑。

  「哦,原來是來坑錢的。」她不急不緩地說了一句。

  她是有錢,但她也不是冤大頭啊。

  何況這件事,她純屬路過,上前幫忙解決了。

  畢竟這是蘇家名下的醫院。

  原本這件事從頭到尾和她就沒半點關係。

  蘇禾直言拆穿了她們。

  夫妻二人愣了愣,索性破罐子破摔,理直氣壯地衝著蘇禾喊道:「我孫子在你們醫院沒的,我兒子又在你們醫院出事,你們本來就應該賠償我們。」

  「……」

  「想要錢,可以啊。」蘇禾漫不經心地說著,隨即話鋒一轉:「那你們直接去起訴醫院吧,要是法院給你們判一分的錢,我蘇禾再倒貼你們三十萬!」

  蘇禾不在理會二人的胡攪蠻纏,轉身就往另一邊走去。

  婦人見她要走,兩手撐地,麻利地爬起來。

  堪稱一靈活的小胖嬸。

  蘇禾沒想到她會撲過來,所以並沒有留意。

  「蘇醫生,小心。」保安喊了一聲。

  千鈞一髮之際時,蘇禾眼前閃過一道高大的黑影把她抱住,帶著她轉了一個圈避開了撲過來的婦人。

  「砰……」

  一道重物落地的聲音伴隨著一聲哀嚎聲。

  「哎呦喂……疼死我了。」

  「老婆子,你沒事吧?」中年男人見自家媳婦摔倒在地,立即攀爬著起身過去扶她。

  蘇禾被人緊緊的摟在懷中。

  在她恍惚的瞬間,耳邊傳來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蘇蘇,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