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像缺錢的人嗎？」

  夜九卿有那麼一刻，想要撬開她的腦子，看看裡面裝的什麼東西。

  Ella還想勸一勸他，道：「你是不缺錢，可也沒有人嫌錢多的啊，有錢賺不好嗎？」

  男人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兩人分別坐在病床的兩邊。

  他彈了彈有些褶皺的褲子，漫不經心地說道：「我不想賺這種錢。」

  「這種錢怎麼了？我的錢不乾淨？」Ella反問道。

  「這種賣老婆的錢，你覺得乾淨？」

  「……」

  這怎麼就上升到賣老婆了？

  這人的腦迴路真的……

  「你花錢雇我來刺激你哥，你哥醒了，就讓我們倆離婚，這怎麼看上去，都是我虧。」他朝她勾了勾薄唇：「所以，你以為我會做這種虧本的買賣嗎？何況我還不缺錢。」

  Ella雙腿交疊，身子微微前傾，單手托著腮，盯著他看了幾秒。

  「你現在好像很害怕和我離婚？」她問道。

  夜九卿和她對視著，道：「我的人生已經不完美了，所以我並不想讓它再添加一道不完美的印記。」

  Ella微微一愣。

  她問道：「那如果眼前這個人不是我，而是別的女人呢？」

  她更想知道，她這個角色是不是換成任何一個人都可以，還是唯獨只有她可以。

  誰都是貪心的，誰都想做那個唯一的人。

  她也不例外。

  夜九卿沉默了一會，才開口道：「如果不是你，我這輩子都不會結婚。」

  Ella聽著他的話，眼底浮現了一抹異樣。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她對他來說也算是特殊的一個人。

  她又問了一個問題：「可就算沒有我，說不定也會有第二個人給你挖坑，逼你結婚呢？那你是不是也會答應？」

  夜九卿語氣淡淡地說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麼多心眼子嗎？」

  而且，能近他身的女人，五根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

  就算有女人能靠近他，也會被他嚇得雙腿發軟。

  能做到正常跟他說話，還懟他的人，就沒幾個。

  Ella聞言，輕眯了一下眼睛，「所以，你這算是在誇我，還是損我？」

  夜九卿：「你覺得是什麼就是什麼。」

  「……」

  他這張嘴，真的是時好時壞的，就跟陰晴不定一樣。

  兩人在這裡呆了半個小時，就離開了。

  ——

  次日。

  Ella剛到公司，正在等電梯的時候，恰好遇到了賀蘭天佑。

  他上前，跟她打了聲招呼：「早啊，霜兒妹妹。」

  Ella睨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道：「這個點能在公司看到你，也是不容易。」

  賀蘭天佑嬉皮笑臉地說道：「瞧霜兒妹妹說的，好像我有多風流一樣。」

  Ella冷冷一笑，淡淡地說道：「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先把你的黑眼圈和脖子上的印記抹了再說的話，可能性還會比較高。」

  賀蘭天佑微微一愣。

  然後他就直接把眼前的電梯壁當成了鏡子。

  「我靠！這個死女人，居然敢在我脖子上留下印記！」

  他暗搓搓地罵了一句。

  Ella看著他，翻了一個白眼。

  「你搞人家，還不允許被人搞回來是吧？」

  賀蘭天佑聞言，轉過身說道：「我可沒占她們便宜，我是付了錢的，而且她們都是心甘情願的，我又沒拿刀架到她們的脖子上威逼利誘。」

  Ella都懶得看他了，也懶得和他掰扯他那些風流之事。

  剛好，電梯來了，她直接推開了他，道：「別擋著我上班。」

  隨後，他趁機也鑽了進去。

  他進去後，笑嘻嘻地說道：「順便也讓我蹭一蹭你這高貴的專屬電梯。」

  電梯門關上後。

  他又說道：「霜兒妹妹，你猜猜我這幾天跟著他混，發現了什麼？」

  Ella知道他口中的「他」是指賀蘭天宇。

  「有話你就給我直說，少給我繞彎子，我可沒那麼多時間陪你打啞謎。」

  賀蘭天佑嘖了一聲，「沒意思。」

  Ella沉聲道：「你說什麼？」

  他抿了抿嘴，趕緊說道：「老二他居然在外面有私生女了。」

  「什麼？」

  Ella整個人都被他這句話雷了一下。

  「賀蘭天佑，你不會是搞錯了吧？」

  賀蘭天佑說道：「這老二平時看起來一副不食人間煙火，清心寡欲的樣子，私底下玩得比我還狠。我當時知道的時候，也跟你的想法一樣，但是我去確認了，那確實是老二的女兒。」

  「那他為什麼不娶回來？」Ella問。

  「這簡單啊，無外乎就是那女人的身份不適合進賀蘭家的門。以二奶奶那個性子，絕對看不上那個女人，老二要是帶回去，指不定會鬧出什麼糗事來。再者現在他還要跟你爭董事長的位置，他自然更加不敢讓這件事被人發現了，老爺子要是知道了，那還得了？」

  「那女人是誰？」

  「就是老二之前身邊的女秘書，早就被辭退了，你估計沒見過。」

  賀蘭天佑說完後，突然想到一個餿主意，「那個，霜兒妹妹，你也可以抓著老二這個命門，告到老爺子那裡去，你不就完勝了嗎？」

  Ella：「這件事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

  就算老爺子知道了，也不會把他怎麼樣。

  老爺子注重子孫後代，肯定會讓賀蘭天宇把人帶回賀蘭家。

  賀蘭天宇現在把人藏著，無非就是給不了名分，然後又害怕自己的人設和口碑倒了。

  再者，孩子是無辜的，她暫時也沒有這麼狠的心去搞一個孩子。

  萬一賀蘭天宇為了杜絕後患，把那對母女給弄沒了，也說不定。

  「這件事，你先給我爛在肚子裡，別給我往外說。」

  賀蘭天佑聞言，雖然不是很理解，但還是答應了她。

  「放心放心，這件事目前就你知我知。」他看了一眼孟業，補充了一句：「哦，還有他知道。」

  孟業：「……」

  「孟業的嘴比你可靠。」Ella說。

  賀蘭天佑：「……」

  好吧，有被冒犯到。

  ……

  回到辦公室後。

  Ella想了想還是把孟業喊了進來。

  「凌總。」

  Ella的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敲打了幾下，才看向他，說道：「孟業，你去偷偷地查一下我二堂哥身邊那個秘書的詳細資料，然後發給我。」

  孟業應道：「好的，凌總。」

  「嗯，出去吧。」

  ……

  中午的時候。

  「凌總，瑤月小姐回來了。」秘書小范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匯報導。

  Ella把文件簽完後，才不急不忙地抬起頭看著他，說道：「回來就回來，她又不是妖魔怪鬼，又不吃人，你怕什麼？」

  小范說道：「可她直奔我們這裡來，估計是來鬧的。」

  這賀蘭瑤月可是出了名的鬧騰。

  這一點，Ella是知道的。

  她連想都沒想，就說道：「讓阿鶴上來，只要她踏進來我辦公的區域，就把她給我丟出去。」

  範文錯愕了一下：「……」

  但也不得不感嘆，還得是他們家凌總啊。

  絲毫不帶猶豫的那種，說扔就扔。

  「好的，我這就去。」

  範文轉身就出去了。

  五分鐘後。

  「你誰啊？你敢攔我？」

  賀蘭瑤月剛出電梯口，就被守在了電梯口的阿鶴伸手攔住了。

  她怒視著面前的阿鶴，怒吼道。

  阿鶴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身材魁梧，人又高大，擋在賀蘭瑤月面前就像是一堵厚厚的銅牆。

  「這位小姐，沒有我家小姐的允許，你不能踏入這一層樓，麻煩你趕緊離開，要不然休怪我動手了。」阿鶴表情嚴肅且冷漠地說著。

  賀蘭瑤月從來沒有試過有人這麼跟她說話的。

  她氣得眼珠子都睜大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阿鶴面無表情地說道：「跟我沒有關係。」

  言下之意，我對你是誰不感興趣。

  「……」

  「你趕緊離開，要不然我就不客氣了。」阿鶴現在還非常客氣地提醒她。

  賀蘭瑤月被氣得頭頂都要冒煙了。

  「你……」

  「這位小姐，你有時間在這裡跟我浪費口舌，還不如趕緊麻溜地走。」

  然後，範文剛好端著水杯從茶水間裡走出來。

  他本想裝作沒看見，結果賀蘭瑤月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

  「範文，你給我站住！」

  範文本想裝聾作啞的，可是這位賀蘭大小姐也是出了名的難搞。

  他擔心被記仇，只好停下了腳步。

  他臉上露出了一抹不失禮貌的微笑：「呀，是瑤月小姐啊，您怎麼回來了？」

  賀蘭瑤月指著阿鶴，朝他吼道：「讓他給本小姐滾開。」

  範文微微一笑，回答道：「抱歉，瑤月小姐，他是凌總的人，我沒這個權利。」

  「凌總又是誰？」賀蘭瑤月問。

  範文耐心解釋道：「就是凌霜小姐。」

  「……」

  範文說完，就轉身溜了。

  這個戰場，他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賀蘭瑤月氣得躲了躲腳。

  最後，她只好扯著嗓子往總裁辦公室的方向喊道：「賀蘭凌霜，你給我出來！我知道你在裡面，你有膽子背地裡捅刀子，你就沒膽子出來見我嗎？」

  她的聲音極其大，所有人都被她這一嗓子給嚇了一跳。

  孟業剛從外面辦完事回來，就正好撞見了這一幕。

  但他也就看了一眼賀蘭瑤月，轉身就走。

  賀蘭瑤月都沒來得及開口，他人影就不見了。

  「凌總，這瑤月小姐要是見不到你，恐怕不會善罷甘休的。」範文擔憂地說道：「這萬一傳到那群喜歡指手畫腳的老傢伙耳里，估計又會說你了，畢竟你剛上任沒幾天。」

  孟業也有些擔心，「凌總，我覺得範文說得也挺有道理的。」

  然而，Ella壓根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過。

  她抬眸望向眼前的兩人，道：「你們兩個是沒事幹了嗎？」

  範文立馬說道：「有的，凌總，那我先去忙了。」

  說完，他就先跑了。

  孟業：「……」

  沒義氣的傢伙，居然跑這麼快。

  孟業咽了咽口水，「凌總，那我也先去忙了。」

  他剛想轉身離開，Ella便叫住了他。

  「孟業，你等等。」

  「額，凌總，咋了？」

  Ella看向門外，抬了抬下巴，道：「去，給她泡杯茶，送過去。」

  「啊？」

  「啊什麼啊，沒聽到我說的？」

  「哦，我這就去。」

  ……

  電梯口處。

  不管賀蘭瑤月怎麼喊，就是不見賀蘭凌霜出來。

  她都要喊累了。

  而眼前這個男人，就像一根沒有感情的木樁一樣杵在這裡，一動不動的。

  這時候，孟業走了過來。

  她以為Ella要見她了，瞬間她就來了精神，雙手環胸，下巴微微抬起，一副高傲如孔雀的樣子。

  可孟業說的是：「瑤月小姐，這是我家凌總讓我給你泡的碧螺春綠茶，你請慢用。」

  剛好電梯口旁邊有一個比較精緻的垃圾桶，他把杯子放在了垃圾桶蓋上，然後就溜了。

  賀蘭瑤月：「……」

  「賀蘭凌霜！」

  突然，她那拔尖的聲音響徹整一層樓。

  然而，並沒有人搭理她。

  Ella氣定神閒地坐在辦公室里。

  她想了想，要是不做點什麼，好像有點浪費賀蘭瑤月這主動送上門的福利。

  隨後，她按下了內線的電話。

  孟業的聲音響起：「凌總，怎麼了？」

  「去，把賀蘭瑤月大鬧總裁辦的消息給我透露到各個部門的群里，最好是整個公司，上到高層，下到保潔阿姨都要知道。」

  孟業聞言，腦瓜子裡瞬間就有方案了，這事太簡單了。

  「收到，凌總，我這就去辦。」

  「不用擔心鬧大了，鬧得越大越好。」

  「好的。」

  孟業這邊掛了電話後，就直接在群里發了一個消息。

  十分鐘不到。

  整個HL集團，上到高層，下到底層員工，都知道了這件事。

  這就是所謂的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甚至，就連老宅里的老爺子都知道了這件事。

  「太不像話了！」

  老爺子聽完管家說的話後，呵斥了一句。

  老管家說道：「我猜這瑤月小姐可能是因為天宇少爺的事，才去公司找的凌霜小姐。」

  老爺子哼了一聲：「人又不是這丫頭讓人撞的，是他自己惹的事，怪得了誰？居然跑去公司大鬧，成何體統？這簡直就是丟臉丟到家了，做事沒有一點分寸！」

  「打電話給二房的人，讓他們自己把人給我領回去！」

  老管家應道：「好的。」

  二房的人接到電話後，立馬就給賀蘭天宇打了電話。

  賀蘭天宇這邊也是剛剛收到了消息。

  「胡鬧！」

  賀蘭天宇的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

  「卓嘯，去讓人把她給我帶回來！」男人沉聲說道。

  「是，二爺。」

  「……」

  公司這邊。

  賀蘭瑤月遲遲不肯走，而Ella也從未出現過。

  賀蘭天佑忙完手頭上的事後，就聽到這個消息，就迫不及待地上來看戲了。

  「喲，這不是月兒妹妹嗎？什麼風把高貴的月兒妹妹吹到公司來了？」

  賀蘭瑤月一看到他這副欠揍，又吊兒郎當的樣子，就喜歡不起來。

  她白了他一眼，說道：「關你屁事！」

  賀蘭天佑也不生氣，他嘖了一聲。

  然後靠近她，小聲說道：「你哥要是知道你跑來這裡找霜兒妹妹鬧的話，你說他會不會被你氣得病更重了？」

  賀蘭瑤月瞪著他，眼底像是要噴火一樣，「閉上你的臭嘴！」

  賀蘭天佑拉開了和她距離，捂了捂鼻子，「我的嘴臭不臭，我不知道，但你的嘴是真的臭。」

  「你……」賀蘭瑤月咬著牙，氣的胸口起伏，氣息都有些混亂了。

  賀蘭天佑不怕死的繼續說道：「我勸你還是趕緊去給霜兒妹妹道歉吧，要不然一會就不是嘴臭這麼簡單了，可能是你賀蘭瑤月的臭名遠揚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賀蘭天佑聳了聳肩，說了兩個更氣人的字：「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