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
陸之揚收到消息後,就趕了過來。
「她人呢?」
他神色暗沉陰鷙,冰冷的俊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慌亂,語氣急促。
蘇禾指了指搶救室的門,「你放心,她人目前沒事,只不過……」
她微頓了一下,陸之揚劍眉皺起,眼眸微眯:「只不過什麼?」
蘇禾一副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有心理準備,夏夏肚子裡的孩子……」
她話沒說完,陸之揚就打斷了她:「孩子我可以不要,我只要她沒事就行了!」
一旁的飛絮和藍煙是知道景瑄的情況的,在車上時,蘇禾說的話她們也聽到了,不是說孩子沒事嗎?
怎麼老大這會又說景小姐的孩子沒了?
雖然蘇禾的話沒說完,但大家都懂她要說什麼。
江晏站在蘇禾旁邊,默默地看著這一幕,他那雙幽深的眼眸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家老婆一眼,但也沒說什麼。
一個小時後,景瑄才被推出了搶救室。
一出來,陸之揚一步並兩步地就走到了景瑄身旁,然後握著她的手。
景瑄此刻是清醒的,有點嫌棄他握著自己,想把手抽離出來,可有點使不上勁來,她的尾椎骨好疼,所以她現在只能側躺著。
陸之揚看到她臉色蒼白,心口像是被人插了一刀似的。
殊不知,她臉色蒼白是因為她尾椎骨疼,她怕疼啊……
「瑄瑄,你沒事就好,孩子的事你不要多想。」
景瑄正想說點什麼時,就聽到他溫柔且深情地對她說了這麼一句。
她一臉懵,孩子怎麼了?她為什麼要多想?
她剛想說話,蘇禾就上前,假裝隨意地給她捏了捏被子,然後不動聲色地捏了捏她的手臂,提醒她別亂說話。
這麼多年的默契,景瑄秒懂,她瞬間就把即將脫口而出的話給憋了回去,然後換成一句:「我現在很累,我想休息。」
她說著說著,就閉上了眼睛,一副虛弱的模樣。
蘇禾便說道:「陸總,你先送夏夏去病房休息吧。」
等他們一走,蘇禾轉頭就看向剛剛給景瑄處理傷勢的醫生。
她目光掠過醫生胸前別著的名字,抬頭,微微一笑道:「張醫生,我有件事想拜託一下你……」
蘇禾和醫生聊完後,便去了病房。
回到病房後,景瑄就沒睜開過眼,主要是她不想搭理某人。
直到蘇禾進來,聽到蘇禾的聲音,她才裝作睡醒,睜開眼,看向蘇禾。
蘇禾走到她病床旁邊,垂眸看著她,說道:「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景瑄看著她,委屈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一副乖巧的小嬌妻模樣,看得陸之揚直皺眉頭,卻又不敢說什麼。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們兩個才是一對。
蘇禾問道:「對了,夏夏,那個人為什麼要推你?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因為藍煙當時在洗手間外面等著她,所以並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當時推她的那個女人跑了,當時藍煙只顧著景瑄,沒來得及阻攔。
景瑄聽她這麼一問,才回過神來想起這件事,她當時都嚇蒙了,壓根就沒去想其中的細節。
她回憶了一下,才開口道:「我也不知道,我當時剛出來,準備去洗手台洗個手的,然後站在洗手台的人突然就轉過身來,伸手就推了我一下,然後她就跑了。」
經她這麼一說,很明顯那人是故意的。
可這裡也不是粵城,誰會對她下手?
況且,嚴格意義上來說,景瑄是昨天晚上才到的X國,她之前也從未來過這裡,總不能第一次來就結仇了吧?
蘇禾讓飛絮去查過監控了,那個人戴著口罩,離開時,全程都是低著頭,監控沒拍到她的臉。
而且出了火鍋店,她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沿街的監控也沒能拍到她。
「那你有看清那人的臉?」蘇禾問。
景瑄搖了搖頭,「沒有。」
「我都嚇死了,哪還有心情看她的臉,而且她速度很快,我完全沒反應過來。」
要不然,以她的身手,還是能避開的。
雖然她的身手沒有蘇禾的厲害,但她也學過格鬥和防身術的。
「……」
等景瑄真的睡著後,蘇禾才起身離開病房。
隨後,陸之揚也跟了出來。
江晏全程默默地跟在自家老婆身邊,也不參與他們的對話。
「陸總,今天這件事,要麼這個人是衝著你來的,要麼是衝著夏夏來的。」蘇禾說。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讓人完全沒有頭緒。
「你想說什麼?」陸之揚微眯了一下深沉的眼眸。
男人身上的氣場很強,給人的壓迫感也很強,可蘇禾完全不在意。
她斂了斂眸子,清澈見底的眼眸中暗藏著一抹凌厲的光芒:「如果夏夏是因為陸總你受的傷,那我今天早上說的話,陸總應該沒忘記吧?」
陸之揚神色複雜,目光冰冷地注視著蘇禾。
隨即他又瞥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江晏,眼底浮現一道不悅的情緒。
江晏面不改色,當作沒看到。
陸之揚也沒指望這個重色輕友的男人會幫他說話。
他嗓音壓低,宛如裹著寒霜,冷冽又霸氣:「你沒這個機會!」
蘇禾莞爾道:「希望吧。」
說罷,她便轉身離開了。
江晏立即跟了上去。
……
一上車後,江晏就靠了過來,問道:「今早你和老陸說了什麼?」
蘇禾側頭看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那麼八卦了?」
他眉梢微挑,說道:「有關你的事,我八卦一下也不足為奇,但我只關注有關你的事。」
蘇禾扯了扯嘴角,淡笑道:「也沒什麼,就是威脅了一下你的好兄弟而已,我說只要夏夏再一次在他那受到傷害,我會讓他永遠都找不到夏夏。」
男人微微一愣,旋即便誇讚道:「不愧是我老婆,放心,我永遠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蘇禾沒跟他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扯,而是問了一個她想問的問題。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你可別跟我沒有,陸之揚,顧北言他們都來了X國,你也別跟我說這些都是巧合。」
鬼才會相信這是巧合。
江晏知道她心細聰明,但這件事……
蘇禾也不著急,語調散漫地說道:「你不說也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說罷,她又不露聲色地補充了一句:「對了,今晚你就自己睡,我晚上要去陪夏夏,她今天受了驚嚇,需要人陪。」
她話音剛落,江晏就微顰了一下眉頭。
看著她口是心非的模樣,男人稜角分明的薄唇微微上揚,勾起一抹邪笑。
他湊到她耳邊說道:「我也需要人陪,沒你我睡不著。」
「睡不著就讓江風幫你去醫院來點安眠藥。」蘇禾說。
「你就是我最好的安眠藥。」江晏說。
「……」
駕駛座和副駕上的江風和藍煙同步轉頭,互相看了一眼。
他們是犯了什麼錯?要讓他們聽到這樣的對話?
就在江風想把隔板放下時,他瞄了一眼前後視鏡,多年養成的敏銳度,讓他立即就發現了不對勁。
他立即說道:「五爺,少夫人,坐好了,後面有車跟著我們。」
藍煙因為他的話,也瞄了一眼後視鏡,身後緊跟著的那輛車並不是飛絮開的。
飛絮自己另外開了一輛車,一時不遠不近地一路跟著,這會,她也發現了不對勁。
江晏並未回頭往後看,而是沉聲道:「甩掉他!」
蘇禾回頭看了一眼,隨即便說道:「這似乎,不止一輛吧?」
她話音剛落,原本跟在他們車子後面的三輛轎車,以及前面的三輛轎車,瞬間就形成一堵牆,前後夾擊,把他們的車子包圍在了中間。
蘇禾透過車窗,看著外面的轎車,挑了挑眉,看樣子對方早有預謀了。
「靠!」
江風在心底暗罵了一句,這是進退兩難啊!
「五爺,這……怎麼辦?」他問道。
因為前面有車子擋住了,他們的車子不得不跟著他們的車子的路線去走。
江晏深邃的黑眸布滿了寒光,凌厲且陰鷙,聲線冷冽道:「跟著,看看他們想耍什麼花樣。」
江風應道:「是!」
一直跟在後面的飛絮,也來不及插進去,就被隔開了。
恰好這時,她接到了蘇禾的電話。
「少夫人。」
蘇禾在電話那邊說道:「飛絮,你不用跟我們跟得太近,我們沒事,你就見機行事就行。」
飛絮聞言,應道:「好的,少夫人。」
目前看來,這些人好像只是想帶他們去一個地方,並沒打算要動手。
掛了電話後,蘇禾淡定地看著一旁的男人,問道:「你知道這是誰動的手,是嗎?而且這件事還跟你們幾個人為何同時出現在這裡有關?」
江晏轉頭看向她,依舊一副雲淡風輕溫和的模樣,在面對她時,他永遠可以做到面帶微笑且溫柔的狀態。
「別給我嬉皮笑臉的!」蘇禾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江晏原本不想把她捲入到這件事情中的,但目前看來是沒辦法避免了!
他沉吟了片刻,才j將這件事告訴了她。
「……」
蘇禾聽完後,萬萬沒想到會是這件事。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半開玩笑地語氣說道:「放心,我不會拖你的後腿的,也不會成為你的軟肋。」
因為她有自保的能力。
江晏抬手放在她的頭頂上,輕輕地揉搓了一會。
「我知道你有自保的能力,但我還是會擔心。」他斂了斂幽深的目光,溫柔的語氣中帶著一抹嚴肅:「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讓自己身處險地,也不要衝在第一個。」
他那雙深邃的眼眸里,展露出來的深情和擔憂,一一被她收入眼底。
蘇禾抿了抿紅唇,做了一個自己鮮少做的一個舉動。
她伸出雙手捧著他那張如謫仙般的俊臉,唇角微翹,用無奈的口吻說道:「知道啦,囉嗦的江先生。」
說罷,她便俯身湊過去,送上了一個香吻。
這一次,她並未親一口就抽身離開,而是照著他親她時的模樣學著加深這個吻。
她主動吸吮著他的唇瓣,摩挲啃咬著……
江晏的身子微微一僵,如墨般的眼眸微微一眯,眼底浮現一抹情慾和歡悅。
他並未動,任由她在他的唇瓣上作亂。
江風和藍煙都沒想到劇情會發生得這麼快,明明是在緊張的環境下,卻被后座的兩個人給弄成了曖昧的畫面。
藍煙最為驚訝,她們家老大難得主動一次,這一幕值得留下作紀念,但是吧,她也沒這個膽子拍照。
那就記在腦子裡吧。
江風特別講義氣地在第一時間就把隔板給降了下來。
藍煙看見後,默默地朝他豎起了大拇指,無聲道:「真有眼力見兒!」
「……」
其實,夫妻二人也沒親多久,蘇禾察覺到江晏的呼吸變得急促時,就抽身離開了。
她害怕再親下去的話,一會就該擦槍走火了。
她可不想在這種環境下滅火,再說了,上午已經滅過一次了。
車子駛入了主幹道,一路向南的方向駛去,漸漸地也偏離了市中心。
一個半小時後,車子停在了一處私人莊園的停車坪。
這停車坪大到可以停下兩架直升機了。
而一路帶著他們來到這裡的轎車上,也紛紛下來了穿著黑色西服的保鏢。
其實有一名黑衣保鏢走到他們的車前,敲了敲車窗,示意他們下車。
隨即,四人也下了車。
黑衣保鏢看向江晏說道:「江先生,我家先生在裡面等著你了,請你跟我來。」
江晏微眯了一下眼眸,並未說話,但也沒有要動的意思。
兩秒後,男人目光凌厲地瞥了保鏢一眼,才牽著蘇禾的手往裡走。
江風和藍煙見他們走了,自然也就跟了上去。
可兩人剛動,就被其他黑衣保鏢攔住了。
「你們不能進去!」
江風和藍煙剛想動手,就聽到蘇禾那清冷的聲音響起:「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這句話,她是看向剛剛領頭的保鏢說的。
「你們這麼多人,我們就四個人,難不成你們還怕我四個人把你們所有人都打趴了?」蘇禾譏諷地笑著說了一句:「你們就這麼沒自信的嗎?」
領頭的保鏢還一句話都沒說,就被她給說完了,一時之間找不到詞語來說了。
「讓他們都進來。」
就在這時,一道沙啞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那聲音仿佛夾雜著冰雪,又仿佛來自地獄,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忍不住想要縮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