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煙小心翼翼地壓低聲音勸說道，生怕有人聽到。
「唉，我的性格就是太直爽了，所以總是吃虧。」
宋曉毓無奈地嘆了口氣，咬緊牙關，手指緊緊絞著手中的絲帕，似乎恨不得將它絞成碎片。
沉默了一會，宋曉毓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對了，那個成衣鋪子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奴婢也不清楚具體的狀況，估計還是老樣子。溫竹哪裡懂得如何經營生意呢？恐怕要不了多久，這間鋪子就會關門大吉吧。」
流煙撇了撇嘴，帶著一絲嘲諷地說道。
「不行，我們絕對不能因此而掉以輕心。你派個人去找林掌柜，給她一些錢，讓她抽空來見我一趟。」
宋曉毓低聲但堅定地下達了命令。
「可是……可是林掌柜現在應該聽溫竹的話吧？」
流煙擔心地看著宋曉毓說。
「林掌柜的賣身契還在國公府里，我是國公府的當家主母，而溫竹不過是一個丫頭罷了。只要林掌柜不犯糊塗，她就應該知道應該聽誰的指令。」
宋曉毓的眼神中閃爍著鋒利的光芒。
幾天後，宋曉毓從外面回到尚書府，在經過一個茶樓時，馬車停了下來。
宋曉毓邁步走上樓梯，進入了雅間，那裡坐著正等待著她的林掌柜。
「你不用這麼緊張，我只是想了解一下現在成衣鋪子的生意狀況。」
宋曉毓穿著桂黃色的短衫，配上棕色蝴蝶花卉圖案的馬面裙，整個人顯得十分高貴且威嚴。
僅從外表便能感受到她的顯赫出身。
「回稟少夫人，現在的鋪子裡真是一團糟啊。」
林掌柜一邊唉聲嘆氣一邊回答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具體說一說。」
宋曉毓微微仰頭，雖然她的表情看起來依舊平靜無波，但她的眼中卻閃現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欣喜。
「奴婢真的不敢隱瞞少夫人，溫竹姑娘完全不懂得生意上的事情，還自以為是地瞎指揮，非常強硬，根本不聽從我們這些下人的建議。」
林掌柜臉上帶著委屈的表情，聲音有些低沉。
「哦？」
宋曉毓淡淡地回應了一聲，似乎在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以前我們的鋪子裡主要售賣的都是高品質的衣服，但溫竹畢竟出身低微，她認為那些衣服太貴，不適合銷售，非要我們改成售賣便宜的貨品。」
林掌柜說到這裡時，語氣中明顯帶有不甘。
「來買便宜衣服的人往往都是難纏的顧客，為了幾百文錢反反覆覆地砍價。買了衣服回家試穿兩天如果不滿意，還會跑回來要求更換或者退款。按理說，我們可以不管這麼多事兒，可溫竹堅持要讓每一位顧客都滿意，強制要求我們同意調換或者接受退貨。這樣一來，每天店裡都顯得亂糟糟的，我們忙得團團轉。」
說著這話，林掌柜搖了搖頭，顯得十分無奈。
「既然改變了售賣策略，開始賣更便宜的衣服了，那麼顧客是否比之前多了？利潤情況如何呢？」
宋曉毓氣定神閒地詢問道。
「的確，這樣做以後顧客確實多了些。但是如果能賺大錢的話，即便是再苦再累我們也認了。但是溫竹總是讓我們採取薄利多銷的方式，而且允許客戶隨時調換或退貨，根本就沒有多少盈利空間。現在我們每天都忙到疲憊不堪，像拉磨的驢一樣，可實際上賺錢反而比以前少了。」
林掌柜說到這裡，語氣中的無奈更加強烈。
「是這樣嗎？」
宋曉毓嘴角上浮現出了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笑容。
「當然是真的！店裡的丫鬟們都在不停地抱怨，說日子過得一天不如一天。奴婢還得安慰她們，儘量不讓她們的情緒影響到工作。可這樣下去店鋪恐怕撐不了多久了。如果鋪子真的被迫關門大吉，求少夫人把奴婢召回國公府，給口飯吃也好。那樣的話，奴婢會永遠感激少夫人的大恩大德。」
林掌柜跪下來，鄭重其事地給宋曉毓磕了三個響頭，以此表明自己的懇切之意。
「帳本帶來了嗎？拿過來讓我好好看看。」
宋曉毓心裡想著事情不能草率決定，還是先看看再說吧。
畢竟沒有了解清楚具體情況之前就貿然下結論總是不明智的。
「帶來了，少夫人，請您過目。您看這帳本上幾乎已經沒有什麼可用的流動資金了，每次想到這裡我頭都像要炸裂一般疼。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
林掌柜滿臉憂愁地說著這些話時，整個人仿佛被無盡的壓力壓得喘不過氣來。
宋曉毓仔細檢查了眼前的這本破舊帳簿，越翻越皺眉頭，並帶著些疑問問道：「她為什麼要買這麼多布料呢？難道她不明白這樣做只會加劇店鋪的資金周轉困難嗎？」
「奴婢確實也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其實早在這件事發生的初始階段我就已經勸說過溫竹姑娘了，告訴她這樣做很可能會導致嚴重的問題。可是任憑奴婢如何苦口婆心地解釋，人家溫竹小姐卻根本聽不進去半句話，依然固執己見。現在您也知道，在這種做服裝生意的環境中最需要現銀周轉，才能保持日常運轉順利。不說別的方面，就連裁縫和繡娘們的工錢我們現在都無法按時支付了。」
林掌柜說完這番話後又重重地嘆了口氣，無奈之情溢於言表。
宋曉毓聽完他所說的一切之後認為，照目前這個狀況繼續發展下去，這家成衣店大概撐不到今年秋天就得宣告破產。
她的心情瞬間變得輕鬆了不少，畢竟溫竹原本也只是個負責打雜跑腿的小丫頭罷了。
讓她去管理店鋪里的大小事務怎麼可能有好結果呢？
本來她是打算親自出馬介入這家成衣店的相關事宜，讓溫竹因此而吃點苦頭，好讓大家都能看到其無能之處，從而使國公夫人和韓躍徹底醒悟，明白與這樣一個扶不起的爛泥巴合作是絕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但現在看來完全不必那麼麻煩了。
因為從剛才了解到的情況來看，這個店鋪只要由溫竹自己來經營最終必然會走向倒閉。
所以宋曉毓只需在一旁靜靜地等待時機成熟時欣賞溫竹出醜的一幕就夠了。
屆時，無論是在國公夫人面前還是韓躍心中都會對兩人形成鮮明對比。
誰才是值得他們依靠信賴之人自是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