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怔了怔，想起沈斯律給她提起過的那天在機場的洗手間外面碰到的妹妹。
同時，沈斯律也說了那個妹妹的媽咪。
很兇很兇。
捏了他的臉，拽了他的胳膊。
那個小姑娘是江想想的話，那她平時肯定經常挨打挨罵，不然江想想也不會想要找她當媽媽。
「怎麼啦？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江想想望著沈眠，心裡忐忑。
她說錯了話，這個漂亮姐姐是不是就不理她了？
明明沈眠戴著口罩，連臉都沒看清楚，可她還是覺得她很美。
大概是因為沈眠的眼睛好看吧。
「你沒有說錯話！」沈眠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笑盈盈地說道：「別胡思亂想！」
「可是，我覺得你不高興。」江想想雙手絞著，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
每次她緊張的時候都會把雙手絞在一起。
沈眠有些意外，「你從哪裡感覺出來我不高興的？」
江想想很認真地想了想，說，「因為你皺著眉。」
她記得媽媽不高興的時候也總是皺著眉。
沈眠有些心疼。
這么小的孩子都學會了察言觀色。
要是沈眠知道江想想叫媽咪的那個人是沈醉，她就會明白為什麼江想想會這麼敏感。
「漂亮姐姐，我的病能治好嗎？」江想想見沈眠沉默，不由轉移了話題。
她一直都知道她的病可能治不好，會死。
所以爹地才經常帶她去世界各地治療。
媽咪說，要是她死了，她就和爹地生個兒子繼承家產。
她不想死，她就想做爹地的女兒。
沈眠望著她稚嫩的小臉，忽地鼻尖一酸，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你的病當然能治好！」
一定是有人告訴她，這個病治不好。
三歲的孩子，心裡是不是一直都很害怕死亡？
她現在有些明白為什麼這個孩子想要找她當媽媽了。
她自己的媽媽肯定是對她不好。
「那真是太好了！」江想想開心地笑了，小手用力拍著。
不用死真的太高興了呀！
爹地也不會和媽咪生兒子了。
她要一直做爹地的女兒。
沈眠見她開心成這樣，心裡酸澀不已，伸手將她抱在懷中，眼眶泛紅，「你會好起來的！一定！」
最後一句是在對江想想說，也是對自己說。
江想想被她抱在懷中，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莫名覺得熟悉，「漂亮姐姐，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沈眠先是一怔，隨後低頭看她，笑著說道：「我們現在不是見到了嗎？」
她很確定從來沒有見過她。
江想想有些失落，「哦！」
她還以為見過呢。
記錯了。
沈眠看她失落的樣子，心口微微一窒。
難受！
明明第一次見面！
她對這個孩子的感覺似乎不一樣。
可她是江祈寒的孩子！
她應該討厭的，不是嗎？
沈眠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手機鈴聲乍然響起，將沈眠拉回到現實。
掏出手機，接通。
「你好，請問是沈斯律的媽媽嗎？」
「我是！」
「我是陽光幼兒園的老師，沈斯律被我們幼兒園錄取了，明天上午請帶上戶口本，接種本和體檢單來學校報名。」
「好的，謝謝！」
「那就不打擾你了，祝你生活愉快！」
掛了電話，沈眠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隨後撥了傅知歸的號碼。
「眠眠，怎麼樣？孩子的病能治好嗎？」傅知歸溫和的聲音傳來，莫名的讓人心安。
「孩子的病能治，沒問題，就是孩子的身體不好，得養養。」隨即話頭一轉，「沈斯律被陽光幼兒園錄取了，我忘記帶他體檢，你現在帶他來醫院，我等你們。」
「好，我現在就帶斯律過去！」
掛了電話，沈眠收好手機，就看到江想想正眼巴巴地望著她。
她覺得有些奇怪，不由問她，「怎麼了？」
「我也在陽光幼兒園上學，不過，我經常生病，很少去。」江想想眨了眨眼睛，說，「漂亮姐姐你能不能今天就把我的病治好，明天我就去上學！」
以前去上學，身後都跟著保鏢叔叔，其他小朋友根本不敢和她玩，她有一次聽到他們在背後罵她是病秧子！還說她快死了。
她心裡很難過，不願意去幼兒園。
現在漂亮姐姐說她的病能治好，她就想著今天把病治好，明天就能像其他小朋友那樣一個人去上學啦。
「你想快快好起來，那就得聽我的話，乖乖吃飯，不挑食，能做到嗎？」沈眠看著她小小的手和小臉，也太瘦了。
這樣的身體根本沒辦法手術。
還得養一養。
「好！」江想想點頭。
她保證一定聽話，乖乖吃飯！
沈眠把她放到病床上，躺好，又給她蓋好被子，「我還有事，得走了，你記得聽話吃飯哦，我過兩天再來看你，好不好？」
江想想伸手和她拉鉤，「拉鉤，蓋章！」
生怕沈眠忽悠她似的。
沈眠失笑，伸手和她拉了鉤，蓋了章。
「漂亮姐姐再見！」江想想朝她揮手，小臉兒上全是笑。
她在盼著和漂亮姐姐的見面呢。
孩子臉上的笑容很燦爛，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像是天上的星辰。
莫名的，沈眠心裡生出一絲不舍來。
趕緊甩了甩頭，把這奇怪的念頭甩開。
她一定是瘋了，竟然對江祈寒的女兒感到不舍。
然而，她在轉身離開的時候，終究還是沒有忍住，低頭在小姑娘額頭上親了一口，直起身，揮手和她道別，「我走了，拜拜！」
轉身的時候，已經戴好了口罩。
江想想衝著她的背影喊，「漂亮姐姐，你記得和我的約定哦！」
沈眠回頭看她，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看起來格外的美，「我記得！你也乖乖吃飯哦！」
江想想拼命地沖她笑，「好！」
沈眠走了。
江想想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門外，江祈寒終於等到病房門打開，然後他就看到戴著口罩穿著白大褂的女人從裡面走出來。
莫名的。
他覺得那雙眼睛很熟悉。
沈眠看到江祈寒，心情很平靜。
大概是因為……
死過一次吧。
「江想想的爸爸對嗎？」她開口，聲音溫婉好聽，不過，這兩年她特意學了一些錦城的口音，哪怕聲音聽起來像，口音還是不對。
江祈寒心裡剛剛生出的那股熟悉感又壓了下去。
一定是因為傅傳遙說沈眠回了京城，他才會產生幻覺。
「我是想想的爸爸……請問神醫，她能做手術嗎？風險大嗎？如果能手術的話，什麼時候能做？」江祈寒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眼裡閃爍著光芒。
女兒有救了，他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