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老憤青

  跟在趙家家主身後,陸野來到後院一處封閉地下密室中。

  石門關閉,趙世昌突然轉身,目光灼灼地盯著陸野,帶著幾分驚疑不定地問道:「陸小兄弟,可否告知老夫,你是否已經躋身七品?」

  陸野沒有隱瞞,但也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坦然道:「剛入七品不久。」

  「敢問小兄弟年方幾何?」趙世昌更加激動地追問。

  陸野心裡默默算了算,「二十有一。」

  趙世昌原本棗紅色的臉龐,更加通紅髮黑,甚至因為激動而爆出青筋,「二十一歲的七品武夫,這……天縱之才啊,大乾多少武道世家,恐百年內不曾出過一個。」

  「就算只是初入七品,也遠勝當年名噪一時的燕赤霞和夏侯了。武道有望,武道有望啊……」趙世昌激動連道。

  陸野暫時體會不到趙世昌的心情,只是覺得這位家主是不是有些過於誇張了。

  七品而已,雖然在天下武夫中已經躋身前列,但是放眼所有的修行者,自己充其量只能算是中下而已。

  好在,他沒有告訴對方,自己雖然是剛入七品沒多久,但其實已經是七品中期了。

  否則的話,這位老輩武夫怕是會激動到暈過去?

  當然,趙世昌也絕對不會想到,陸野已經完整淬鍊兩處臟腑,那可是將近百年功力的積累,與初入七品全然不同。

  所以,這位趙家家主,只以為陸野是剛剛入門七品,所以才能在與自己兒子的對決中,占盡優勢。

  「是老夫唐突了。」趙世昌很快平復情緒,有些不好意思道。

  「陸小兄弟,恐怕體會不到我們這些老一輩武夫的心酸啊。眼看著武道之路中斷,武者被其他修行者貶低,卻無能為力。」趙世昌嘆氣道。

  「為什麼?」趙世昌反問陸野,也是問出了陸野自己的疑惑。

  是啊,為什麼?

  就算武夫前途無望,但終歸也算是一種修行,而且體量最為龐大,為什麼還要被牴觸貶低呢?

  趙世昌自問自答道:「究其根本,無非是三個原因。」

  「一是武夫壽命短暫、潛力有限,絕大多數人終其一生都不可能進入七品,更不用談七品之上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境界。」

  「第二就是武夫的入門門檻低,只要是個人都能修煉,人數龐大,也就意味著參差不齊,三教九流都有,自然會為人所詬病。」

  這兩點,陸野是大致明白的,武夫的門檻低,上限更低,遍布各行各業,素質參差不齊,且多有以武犯禁的文盲,故而才有粗鄙武夫的美名。

  那麼,還有第三個原因呢?

  趙世昌接著道:「很多小輩都不知道,武夫之所以被貶低,應該還有一個很忌諱隱秘的原因。」

  「兩百多年前,曾經有一位天資不輸於陸小兄弟的武者,二十歲躋身練髒金光之境,不到三十歲就已經金光境巔峰。」

  「可惜,天妒英才,這位武夫在一次尋求突破的路上,遇上一隻化形大妖,並且……與之一見鍾情。」

  陸野心中大為震動,竟然還有這等奇事?

  不過,想想寧采臣和聶小倩的人鬼情緣,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理解。

  趙世昌接著道:「這等有悖人倫之事,自然為天地所不容,一人一妖不僅被人族修行者追殺,就連妖族也不放過他們。」

  「可是……」趙世昌這時又激動起來,「你恐怕不知道,這位達到金光境巔峰,所謂的七品武夫,竟是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連眾多達到五品甚至四品的修士和妖怪都奈何不了他。」

  「後來,有人推測,此人是在生死之際突破了前人未知的武者之境。」

  「老夫不知道那應該是什麼樣的境界,但僅是這一步,就能讓他幾乎無敵於中三品之境,可見其厲害之處。」趙世昌帶著神往,聲音發顫道。

  「後來呢?」陸野追問道。

  趙世昌嘆道:「後來,傳言這位前無古人的前輩,因為那大妖被偷襲身死,走火入魔,一個人殺入萬妖山,再也沒有回來。」

  陸野心神震動,急忙又問道:「他難道沒有流傳下來突破七品的方法嗎?」

  趙世昌搖了搖頭,肯定道:「沒有,至今沒有人再看到他,他也沒有機會留下傳人。」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說到這位前輩嗎?」趙世昌轉而問道。

  不等陸野回應,趙世昌自問自答道:「正是因為他的出現,才讓那些高高在上、超然於世的名門大宗,感受到了威脅,下定決心打壓我們這些武夫。」

  「在我看來,就是他們害怕了。」

  「因為一旦武夫有了不弱於其他修行者的潛力,再加上龐大的數量基礎,就會嚴重威脅到他們的地位。」趙世昌微微咬牙道。

  陸野雖然覺得這位老輩武夫說的有些道理,但是又不能全信,不是不相信老者所言的歷史,而是不能全信他的臆測。

  「說多了,讓陸小兄弟笑話了。」

  「不過,在我看來,武夫一旦達到七品,尤其是五臟生光的七品巔峰,僅戰鬥力而論,就已經不弱於其他體系的六品了。」

  說到這裡,趙世昌冷笑一聲:「畢竟,這天下修行者的品級地位,不還是那些上三品的高人們定下來的嗎?打壓我們實屬正常。」

  「是個老憤青無疑了……」陸野感受到了趙世昌心底的怨念,忍不住暗自吐槽。

  老憤青,啊不,趙世昌似乎看出了陸野心中所想,平緩了情緒後道:「當然,這也許只是我們這些老傢伙一廂情願的猜測,你也不必過於糾結。」

  「只是……」趙世昌又語重心長地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是有望走到那一步的,所以還要多加小心,不可鋒芒畢露。」

  「多謝前輩提醒,在下記住了。」陸野客氣抱拳道。

  他也不會告訴老憤青,自己全力出手的時候,很少會以真面目示人。

  「說多了,來吧,我們趙家的赤龍槍法就在這裡。」

  「老夫做主,不僅讓你抄閱,還可以幫你準備入門所需的藥物,不過這錢還是要你自己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