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殺我!」
感覺到眉心隱隱傳來的劇痛,姜宏一臉的怨毒和不甘,歇斯底里咆哮了起來。
「殺了我,你也得給我陪葬!」
顧寒不為所動。
「咳咳……」
突然間。
一道虛弱的咳嗽聲傳到他耳中。
聲音雖小。
可他卻聽得一清二楚!
壞了!
他面色一變,長劍下落速度陡然間快了三分!
也正在此時。
一陣清風飄然而至!
砰!
長劍落下,在幽黑的地面上斬出了一條極長極深的裂縫,可劍身之上,卻看不到半點血跡。
姜宏……
已然不翼而飛!
撲通!
到了此刻。
顧寒再也堅持不住,一下摔倒在地,血靈訣已經開始全面反噬,一股深入骨髓的痛楚遍布全身,讓他再難動彈一下。
「人……」
不遠處。
胖子傻眼了。
「人呢?」
「不知道,沒了。」
「這……」
胖子一臉的不甘心,「咱們拼死拼活的,白折騰了?」
「算了吧。」
顧寒嘆了口氣。
「這人的實力……你也看到了,別說現在,就是咱們完好之時……咳咳,也絕不是他的對手,他只帶走了姜宏,沒要咱們的命,你……就偷著樂吧!」
「呸!缺德玩意兒!」
小聲罵了一句。
胖子也是順勢又躺了下來。
「多少年了。」
他一邊往嘴裡狂塞丹藥,一邊感慨。
「胖爺都不記得,上次這麼拼命是什麼時候了。」
「你那叫裝死,不叫拼命。」
「你懂個屁!」
胖子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胖爺那叫戰術,示敵以弱,麻痹對手,關鍵時刻,給他致命一擊……」
顧寒不再理會他的胡扯。
他明白。
拼不拼命的先兩說,胖子這次,是真出了大力了。
沒了胖子,就算他有血靈訣傍身,又臨時領悟了殺劍,可在三人圍攻下,怕也是凶多吉少。
見顧寒不說話。
胖子也罕見地沉默了下來。
雖然沒有開口,可二人都猜到了對方的想法。
姜峰!
……
此時的姜峰……已經被二人追上。
他傷得不輕,縱然拼盡了全力趕路,可速度終究有限,只是趕了不到一半的路,便被二人堵了上來。
「呵呵。」
劉通得意一笑。
「七殿下,咱們又見面了。如何,是不是很後悔沒聽我表哥的話?你自己作死,可怪不得別人!」
「……」
姜峰沉默不語。
他倒不是怕死,而是沒能完成顧寒最後的囑託,心中無比的愧疚和自責。
罷了!
拼了!
心中暗暗嘆息一聲,他直視劉通,體內殘餘的修為盡數爆發,就要和對方拼命!
「果然!」
劉通臉上貪婪之色大作。
「你修煉的功法果然不一般,嘖嘖,可惜啊,這等功法,註定不是你能擁有的!世妹,咱們……恩?你怎麼了?」
「啊?」
柳鶯瞬間回神。
「沒,沒什麼!」
從剛剛開始,她就是一副心不在焉,魂游天外的模樣,而顧寒那句殺氣騰騰的話,也一直在她腦海中迴蕩。
這次……
他真的會死嗎?
「一起出手!」
劉通指了指姜峰。
「擒住他,那部功法咱們都有份!」
「……好!」
柳鶯眼中掙扎之色一閃而過。
「柳姑娘。」
姜峰面無表情。
「當日,姜某算是瞎了眼,看錯你了!」
「……」
柳鶯沒說話。
「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
劉通緩緩朝前方逼近過去。
「乖乖束手就擒,還能少吃點苦頭!」
「做夢!」
姜峰慘笑一聲。
「顧兄弟他們今日若是不死,你們……必將血債血償!」
轟!
這句話宛如晴天霹靂,直接劈在了柳鶯的腦海里。
是啊。
他要是不死……以他的性子,自己……絕對不會有半點生路了!
想到這裡。
她銀牙暗咬,做了一個連她自己都覺得瘋狂的決定!
「大言不慚!」
一旁。
劉通自然沒看見她的表情,獰笑一聲,朝著姜峰逼近過去
「待會讓你親眼看看,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噗!
話未說完。
一柄長劍突然自背後穿胸而過!
姜峰愣住了。
「……」
劉通難以置信地看著那截劍尖,艱難回頭,「世妹,為什麼……」
「你不懂。」
柳鶯喃喃自語。
「顧寒的命……太硬了!從他被廢的那一刻,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蠻荒之森裡面,他沒有輸!」
「在顧家,他沒有輸!」
「還有客棧,武院,宴會……這些必死的局,他全都贏了!」
「我不敢賭了,也……不想賭了,他太可怕了!所以……我沒辦法,只有請你去死了!」
「賤人……」
劉通雙目通紅。
「我……殺了你!」
噗!
又是一聲輕響。
長劍內的靈力瞬間爆發,將他的生機瞬間斬得一乾二淨!
撲通一聲!
死屍栽倒在地!
看到劉通身死。
姜峰非但沒有半點驚喜,反而有股涼氣不斷自心底竄了出來。
這個女人……
太冷血!
太無情!
太可怕!
「七殿下。」
往日裡清冷動人的聲音,此時聽起來卻有些駭人。
「你可以走了。」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姜峰也不說話,再次運起身形,瞬間遠去。
柳鶯呆呆地站了半晌,也挑選了一個陌生的方向,直接離開。
她已下定決心。
以後,只要顧寒在的地方,她絕對不踏足一步!
片刻之後。
二人的蹤跡已是消失不見。
而場間……只餘下了死不瞑目的劉通。
到死,他也沒想明白,為何他對柳鶯殷勤備至,甚至已經到了諂媚的地步,柳鶯為何還是如此絕情,能毫不猶豫對他動手。
當然。
這個問題。
他永遠也得不到答案了。
……
一棵古樹下。
姜宏看著那個背對自己,身材佝僂,手中提了一桿掃帚的老人,眼中還殘留著劫後餘生的欣喜。
當然了。
他平日裡眼高於頂,自然沒認出來老者的身份。
「前輩。」
他艱難地抱了抱拳。
「救命之恩,晚輩沒齒難忘!」
「呵呵。」
老人笑了笑,語氣有些唏噓。
「小傢伙,做人呢,得有自知之明,那個小子不是你能比的,你也不該選他當你的對手!」
「前輩,我……」
「你心氣太高太盛,卻偏偏沒有與之對應的本事,這才是你最大的悲哀!」
「前輩!」
姜宏雙目赤紅,一臉不甘。
「我……還有後手!他今日必死無疑!」
「罷了。」
老人擺擺手。
「這些小事,我也懶得管,不過你剛剛說要報答我……可是真的?」
說著。
他緩緩轉身。
露出了那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來。
「是!」
看到老人的長相。
姜宏瞬間明悟。
這絕對是一位隱世高人,一定不能錯過這份機緣!
「前輩要什麼,只要晚輩有的,一定給!」
「是麼?」
老人和善地笑了起來。
「這可是你說的。」
「絕不敢有半句虛言!」
「呵呵!」
老人笑了笑。
「你這個小傢伙,當年你唆使姜平,暗中對那個可憐的女娃下手,導致她產子不久後便身亡,唉,那時候,你才五歲。」
姜平。
正是如今的大齊國主,姜宏的生父。
只不過他從不輕易拋頭露面,故而少有人提起他。
「你……」
姜宏面色一白。
「你怎麼知道?你……到底是誰!」
這件事。
知道的人,絕對不超過五個!
「我是誰不重要。」
老人搖搖頭。
「你小小年紀,心思便如此歹毒,器量也如此狹窄,此生註定難成大器,白白浪費了這一身血脈之力,可惜了!不如……把它給我,如何?」
「什……」
姜宏驚駭欲絕。
「什麼?」
「別緊張。」
老人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我同根同源,我肯定不會讓你受太多痛苦,忍一忍,就過去了。」
「你……」
姜宏動彈不得,驚駭欲絕。
「你到底是誰……啊!」
慘叫聲瞬間響起。
「忍忍。」
老人一臉的關切,「一會就不疼了。」
說話間。
一道血紅色霧氣陡然間自姜宏體內飄散而出,緩緩沒入了老者體內。
「好啊!」
老人有些陶醉。
「年輕,就是好!」
隨著時間的推移。
血霧越來越淡,而原本高大威猛的姜宏,此刻幾乎瘦成了一個人干,頭髮花白,滿臉皺紋,眼中的神采快速消散而去。
反觀老人。
像是充氣一樣,皮膚由鬆弛變得飽滿,頭髮也漸漸轉黑,而身材……再不復之前的瘦小,反而變得有些臃腫。
片刻之後。
他鬆開了手。
姜宏瞬間倒地。
「你……」
看著老者隱隱與自己有幾分相似面容,他恍然大悟,「你是……老……」
話未說完。
生機已是盡數斷絕。
老人……
不。
此時他已經變成了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
感受著體內數十年不曾有過的勃勃生機。
他一臉唏噓。
「我姜玄,又回來了!」
……
針對顧寒的這場襲殺。
對於試煉之地,乃至整個蠻荒之森而言,連小動靜都算不上。
試煉之地外間。
一眾教習各自找了一個僻靜之處,口觀鼻鼻觀心,連交談的興致都沒有。
氣氛有點詭異。
若是在往年。
武院試煉,也是眾教習討論最為激烈的時候。
誰的學子表現優異,誰的學子能奪得第一……甚至討論到了最後,各個教習大打出手也是常有的事。
可今年……
沒人願意提這個。
只因為有顧寒在。
賀仲就不提了,就連被眾人譽為大齊第一天才的姜宏,也在他手裡撐不了多久,再去談論誰能奪第一,還有什麼意義?
看著遠處來回踱步的梅運。
眾人暗暗搖頭。
難道……
這個掃把星,真的開始走大運了?
然而。
此時的梅運,並沒有眾人想像中的那麼高興。
「唉……」
他嘆了今天的第二十七口氣。
「可千萬別亂來啊!」
「那於化,也是你們兩個能對付得了的?」
「……」
不提他這裡憂心忡忡。
遠處。
韓復似看到了什麼,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眉頭大皺。
一眾教習中。
他修為最高,自然第一個發現了異狀。
試煉之地內。
踉踉蹌蹌跑出了一道身影,只是距離有些遠,看不清長相。
「壞了!」
韓復心中一凜。
「出事了!」
瞬間。
眾人齊齊站了起來,一臉的凝重。
「誒?」
見眾人如此。
梅運心裡一慌,脫口而出。
「怎麼了?不會……妖獸又暴亂了吧?」
此話一出。
場間的氣氛凝住了一瞬。
刷的一下!
眾人的目光瞬間落在了他身上!
「我……」
感覺到眾人殺人般的目光,梅運咽了口唾沫。
「我開個玩笑……」
話沒說完。
他面色大變。
腳下的大地,竟開始輕微震動了起來。
不會吧……
眾人面面相覷。
「沒事沒事!」
「不錯,說不定是別的動靜。」
「肯定是咱們想多了,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巧的事?」
「……」
就在他們互相安慰時。
一聲接一聲的獸吼,不斷自蠻荒之森極深處傳了過來。
完了!
眾人心裡一片冰涼。
妖獸……真暴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