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

  顧寒一愣，頓時急道：「那剩下的部分呢？」

  「不知道。」

  千夜搖搖頭，「本君能得到這金印，已是比旁人幸運了萬倍，可當年得到這金印不久，便遭了暗算，也就沒有機會調查這些事了，更何況，你現在應該關心的，並不是鑰匙其餘的部分在哪，而是你的修為，別說和真正的不朽者，就是和本君比……」

  「不說十萬里，九萬九千里總是有的。」

  剛一甦醒。

  他老毛病又犯了。

  只不過。

  這次顧寒卻沒在他身上捅上幾個窟窿。

  「其實。」

  千夜也不敢過分刺激他，忙道：「你也不用過於急切，有那菩提子護著她，你有很充足的時間，也不急於一時。」

  時間很充足。

  當日裡，雲劍生也跟顧寒說過這句話。

  念及此。

  他眼中的落寞便被無盡的希望取代。

  是啊。

  至少找到了救她的辦法了，就是一個很好的開始，雖然難，可只要活著，只要不斷變強，只要觸及到千夜所說的不朽……終有一日，自己還能再邀她一起賞月，彌補那日的缺憾。

  「嘖。」

  千夜感慨不已，「說起來，那菩提子裡的不朽意，絕非凡物！這麼寶貝的東西都送給你了，那個禿驢倒是意外地大方啊，不會在算計你什麼吧，本君告訴你，佛門的這群禿驢神神秘秘的，最愛背後算計人……」

  「千夜。」

  顧寒正色道：「那位前輩他已經不在人世了，而且我能感覺出來，那位大師心懷慈悲，他幫人，只是為了幫人，就算不是我，換做旁人，他一樣也會幫，他……是我見過德行最高的前輩。」

  千夜面色一僵。

  他覺得顧寒在指桑罵槐。

  這話本君就不愛聽！

  本君幫你多少回了，圖你什麼了，圖……咳，雖然剛開始圖你肉身來著，可你不也沒給麼！

  「對了！」

  他似想到了什麼，又提醒道：「你別光顧著那個小天魔！還有本君的徒弟，阿傻呢，他怎麼辦，可別把她給忘了！」

  「不會的。」

  顧寒搖搖頭，「遲早，我會親自把她帶回我身邊！而且……我好像找到了救治阿傻的辦法了。」

  「不可能！」

  千夜脫口道：「那破妄之瞳血脈，就是因為太強，所以才遭了天妒，有了這麼個重大缺陷，本君博覽典籍都不知道有什麼辦法，你怎麼知道的？」

  「我有過一次機緣……」

  顧寒將那日在金榜內看到的情景跟他說了一遍，「我覺得那裡應該跟救治阿傻有關係。」

  無盡長河。

  億萬白骨。

  以及那面斷了一半，只剩了一個『泉』字的斷碑。

  「……」

  千夜足足沉默了半晌才再次開口，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莫非……你看到的，是黃泉？」

  黃泉？

  顧寒一愣，「真有這種地方？」

  「有。」

  千夜點點頭，「黃泉……本君只是從典籍中看到過隻言片語，是世間所有生靈消亡之後的歸屬之地，神秘程度，僅次於那彼岸之門！」

  「千夜。」

  想了想，顧寒又問道：「你聽過黃泉擺渡人嗎？」

  黃泉。

  黃泉擺渡人。

  哪怕用小黑的腦子想，也知道二者之間有關係了。

  之前他沒在乎。

  等想問的時候，千夜已然陷入了沉眠，一直耽擱到了今日。

  「擺渡人？」

  千夜表情凝重，點了點頭，「自然聽過，只是沒親眼見過，這群人很神秘，似乎是一個很大很大的組織，單是外圍的勢力，便幾乎遍布了整個諸天萬界。只是他們行事低調，極少現於人前，似乎有著什麼特殊的使命。」

  「這裡面水很深。」

  說到這裡。

  他告誡道：「他們經常會拉攏一些天驕加入他們的組織，疑似……就和那真正的黃泉有關！你提到的這個凌雲商會，應該就是他們的外圍勢力之一了。」

  遍布諸天萬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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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寒暗暗乍舌。

  他本以為只有七界和那片大陸有商會存在，卻沒想到對方的勢力，大到他難以想像！

  這麼強的勢力！

  他們到底又有什麼使命？

  「怎麼？」

  見他神色有異，千夜一愣，「他們接觸你了？本君給你提個醒，傳聞里加入了這組織的……最後都消失了，沒一個回來的！雖然那黃泉可能和救治阿傻有關係，可沒有足夠的自保之力之前，你可別蹚渾水。」

  「沒接觸。」

  顧寒有點納悶。

  千夜的告誡，他沒放在心裡，畢竟涉及到徹底解決阿傻問題的辦法，再危險，他都要闖一闖的。

  他鬱悶的。

  反而是那些人不接觸他了！

  要不……自己主動接觸接觸他們？

  先問問情況？

  以前談得好好的，現在為什麼突然不要自己了？

  「這樣麼。」

  千夜呵呵一笑，「也不奇怪，我聽聞，那黃泉擺渡人對人品要求極高，就你這樣的，他們瞧不上也很正常……」

  「咳咳！」

  看到顧寒手指動了動，他眼皮一跳，連忙道：「對了，這次本君醒了，得跟你約法三章！」

  「你說便是！」

  「第一，不准拿劍戳本君！」

  「可以！」

  「第二，不准把本君關狗籠子裡！」

  「不會！」

  「第三……本君暫時還沒想好！」

  「無妨。」

  顧寒不假思索道：「等你什麼時候想好了，就告訴我。」

  「恩？」

  千夜覺得不對勁了，「你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怎麼跟變了個人一樣，轉性子了？」

  「千夜。」

  顧寒輕輕嘆了口氣，「謝謝你了。」

  這聲道謝。

  誠心誠意。

  千夜一愣，很不習慣顧寒這麼客氣，「你說什麼？」

  「謝謝。」

  「再說一遍？」

  「謝謝。」

  顧寒一臉認真道：「沒有你，我連救她的辦法都找不到！」

  千夜沉默了一瞬，「再說一萬遍？」

  顧寒：……

  「你放心。」

  他深深吸了口氣，鄭重道：「我說話算話，會為你找到一副合適的肉身的。」

  「肉身？」

  千夜突然有些興趣索然，「再說吧，再強的肉身，也不如自己的，便是你能再為我尋一副不滅魔體來，跟本君神魂的契合度也不能完全契合，奪舍成功又如何，本君的道途，也就到了盡頭了。」

  「你的肉身，不是沒了嗎？」

  「誰說的！」

  千夜沒好氣道：「本君當日裡只是神魂遁出來而已，肉身還在魔淵裡被鎮壓著！就憑那個孽徒和賤人，想要毀掉本君的肉身，難如登天！」

  顧寒一愣。

  似乎，千夜從頭到尾是沒說過他的肉身被毀了。

  想想也是。

  在千夜口中，不滅魔體似乎比無相金身還要厲害不少，自然不是那麼容易被毀去的。

  「我試試看。」

  他想了想又道：「如果有機會，幫你……把肉身奪回來。」

  「真的？」

  千夜大喜過望，只是又似想到了什麼，嘆道：「算了吧，憑你的本事，就算沒人攔著你，你也進不去那魔淵。」

  「你說的。」

  顧寒盯著他，「我還有時間，很多很多時間。」

  「……」

  千夜沉默不語。

  「說吧。」

  片刻之後，他再次開口，「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次想要什麼？功法？神通？還是別的……」

  「什麼都不要。」

  哪曾想，顧寒卻是搖搖頭，「幫朋友，是應該的。」

  「朋友？」

  千夜一愣，似乎對這兩個字有些陌生，「咱們什麼時候是朋友了？」

  想到當日裡千夜奮不顧身救阿傻，想到他拼著沉睡的代價強行施展出那招日月無光，顧寒笑了，「咱們……早就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