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也在此時。
玉碗下方露出了一條縫隙,小黑張口一吐,幾枚令牌被它吐了出來,從黑色到青色,每樣一枚,還都帶著亮晶晶的口水。
「汪。」
小黑弱弱的聲音傳了過來。
賠魚。
計無涯:……
他沒聽懂,只是看懂了,也明白,偷魚的罪魁禍首,就是這隻狗子。
看了看令牌。
他沒拿。
嫌棄口水還只是其次,主要還是覺得身為自在境大修,跟一條狗子過不去,有點失身份。
「看來前輩不是來問罪的。」
顧寒心裡一松。
「哦?」
計無涯雙目眯起,「何以見得?」
「前輩。」
顧寒想了想道:「以您的胸襟氣魄,若是想要問罪,來的第一時間便會動手了。」
「你很了解我?」
「談不上了解。」
他一臉誠摯道:「只是凌雲商會能有今日的繁華,與前輩的手段魄力脫不開關係,您的那些生財之道,著實讓人嘆為觀止,這樣的人,又如何會因為區區兩條魚跟一個晚輩過不去?也太失身份了!」
區區?
計無涯語氣一窒。
你知道那魚龍多珍貴麼!
「而且。」
顧寒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茶盞,強調道:「前輩,您也說了,這魚湯不錯,不是麼?」
計無涯面色一僵。
「呵呵!」
他突然笑了起來,「罷了,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若是再跟你計較,倒顯得我心胸狹隘了!不過麼……下不為例!」
「前輩氣度恢弘,令人折服。」
顧寒大讚。
恩?
也在此時,辛管事安頓好了墨尋和小柔回到場間,卻突然看到顧寒背後濕了一片,眨了眨眼,暗中猜測顧寒可能也和墨尋兩人一樣,補過頭了。
「不必奉承我。」
計無涯似乎覺得被他拿捏,有點沒面子,意味深長道:「看來,你還不知道你現在的處境?」
「尊客。」
辛管事忙道:「您這段時間一直閉關,倒是忘了告訴您了,如今外界都傳言您貪得無厭,手段陰狠,以拾荒的名義濫殺無辜,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天南界修士的鮮血,如此喪心病狂,人人得而誅之……」
「誅殺令?」
顧寒似毫不意外,「倒像是他的風格,所以,如今的天南界,人人都想殺我而後快?」
「不能說人人。」
計無涯擺手道:「也差不多吧。」
顧寒:……
「前輩。」
他覺得計無涯是個很明事理的人,又是提起了魂晶的事,「那魂晶,不知道能否給我?」
「恩?」
「賣!」
顧寒強調,「是賣!我可以不要優惠……」
「呵!」
計無涯冷笑一聲,「優惠?你那水晶令牌,可不包括這一項特權!再說了,如此大的一塊魂晶,放眼天南界,便是那忘情宗,也找不到第二塊來!價值多少,你應該很清楚!想要的話,去拍賣會!」
「前輩。」
顧寒想了想又道:「我這裡,有一條生財之道,想送給您。」
「呵!」
計無涯又笑了,笑得很不屑。
生財之道?
這世上,還有比我更會做生意的人麼?
論做生意,論賺錢,他計無涯認第二,還沒人敢認第一,正如左央對自己的廚藝一樣自信!
「前輩!」
顧寒正色道:「我這個辦法,能讓您手中的令牌,價格至少翻一倍還要多……」
說著。
他傳音了幾句。
起初。
計無涯很不屑。
然後。
他的表情就變了。
看向顧寒的眼神里滿是驚嘆,還有一絲……不齒。
果然!
玉符里說的不錯,這小子就是個沒下限的,這哪叫生財之道,這叫歪門邪道還差不多!
當然。
不齒歸不齒。
他承認,他也心動了,「法子不錯,可以試試!」
「不過……」
他話鋒一轉道:「如此一來,那些人就要成了窮光蛋了,若是讓他們知道是你出的主意,怕是殺了你都是輕的!」
「前輩。」
顧寒突然問道:「您覺得,我若是現在走出去,會怎麼樣?」
「死。」
「我求饒呢?」
「也得死。」
計無涯嗤笑道:「沒人比我更了解這些人是什麼德性了,你敢邁出凌雲城一步,必死無疑!拾荒,濫殺……不過是個藉口罷了,其實你真正的罪過,就是沒跟那個牧豐妥協,僅此而已。」
顧寒面無表情。
他跟牧豐,永遠沒有妥協的可能!
「所以。」
他笑得有點冷,「他們都想讓我死了,我只是讓他們損失點錢而已,是不是很仁慈了?」
薅!
使勁薅!
全都薅禿了,薅得一根毛都不剩!
「……」
計無涯一臉無語。
他突然覺得顧寒很可怕,雖然修為低了點,可膽大,心細,聰明,更重要的是沒下限,得罪了顧寒的人,恐怕都沒有好下場!
「前輩。」
顧寒又道:「現在,可以把那塊魂晶賣給我了?」
喚醒千夜,他一刻都不想多等了,而且若是走拍賣的流程,價格貴了許多不說,說不定還會生出諸多波折來。
「……」
計無涯思忖了片刻,點頭道:「罷了,主意雖然損了點,可確實是能賺錢的,魂晶,可以賣給你。」
「半價?」
顧寒眼睛一亮。
「原價!」
計無涯沒好氣道:「若是我將它分開,放在拍賣會上,這價格,至少能翻一番!原價給你,已經是虧了大錢了!」
奸商!
顧寒腹誹。
「前輩。」
想了想,他又問道:「魂晶,真的只有這麼多了?」
「你以為呢!」
計無涯連連搖頭,「這魂晶稀少難尋,我手裡這塊,已經是天南界最大的了,連忘情宗都沒有。若是想要更多,那便只有去昆凌遺府了!事實上,這天南界內的魂晶,有一半都來自那裡!」
「昆凌遺府?」
顧寒想了想,好奇道:「那裡面到底有多少魂晶?」
「很多。」
計無涯似看出了顧寒的意圖,「比你想像得多!只不過,看在你那個主意的份上,我給你個忠告。」
「什麼?」
「別出凌雲城一步。」
「……」
顧寒沒說話。
這個忠告,說跟沒說一樣,他不可能一輩子待在這裡。
計無涯也不再多說,能給出那句承諾,他對顧寒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聽與不聽,還在顧寒自己。
「稍後。」
他看向一腦子霧水的辛管事,「你去找耿治,把那塊魂晶取來,就說是我的命令。」
言罷。
他身形一晃,再次消失不見。
臨行前。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小黑。
自今日起,布禁,防狗子!
「尊客。」
見他離開,辛管事傻傻地問道:「這位是……」
「你不認識?」
顧寒有些奇怪,「那不是你們會長麼?」
「啊?」
辛管事瞬間傻眼,「會……會長?那……那魚……」
「他養的。」
「尊客!」
他肅然起敬,「您和會長什麼關係,他竟然把這麼珍貴的魚送給你……」
「不是送。」
顧寒面無表情,「是偷的。」
說著,他又是狠狠瞪了一眼小黑,若不是打不過它,都有當場把它摁在鍋里燉了的心思了。
撲通!
辛管事瞬間癱坐在地。
我……當著會長的面,吃了他的養的魚,還是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