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走了。

  帶著一臉詭異的表情走的。

  一起的。

  還有阿狗。

  有他在，找到顧寒的行蹤，只是遲早的事，六名羽化境強者合力，對付一個聖境修士，自然是手到擒來！

  對於阿狗。

  幾人沒有半點要搭理的意思，也沒人拿他當人看，只是把他當作了一條尋路的狗而已。

  「你們說。」

  一路前行中。

  那老者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宗主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一名長相頗為英俊的中年男子瞥了他一眼。

  「你真不明白？」

  「……」

  老者不說話了。

  他哪裡是不明白，他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呵呵。」

  幾人里。

  一名青年笑了笑，反而不以為意，「這也是我最喜歡宗主的一點了，敢於突破禁忌，打破世俗之見，勇於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我甚為敬服！而且，我跟你們不同……」

  說著。

  他瞥了幾人一眼，有些不屑。

  「你們和宗主接觸，只是為了提升修為，我……是真的喜歡她！」

  「雞妖？」

  他莫名地笑了兩聲。

  「有點意思，待捉到它之後……呵呵。」

  嘶！

  另外五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一臉的詭異，紛紛拉開了跟他的距離。

  「呵。」

  青年有些不屑。

  一副沒有你們不理解我，你們太膚淺的表情，目光看向前方，「其實，我和宗主一樣，也是一個勇於追求……恩？阿狗呢？」

  話說一半。

  他表情一變，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先前。

  化身陰影，始終走在幾人前面帶路的阿狗，不知何時，已然沒了蹤跡。

  ……

  顧寒一路飛遁。

  釣了三家魚，再加上陰山老祖，不提神魂，他肉身上的傷勢已是恢復了八九成，羽化境不說，隨隨便便砍死個聖境，簡直不要太輕鬆。

  「小子。」

  重明躍躍欲試。

  「咱們去報仇？」

  「不急。」

  顧寒搖搖頭，「再找一兩家勢力，若是僥倖能得上一顆魂晶，那把握就更大了。」

  「你知道哪裡還有宗門？」

  「不知道。」

  顧寒有點苦惱。

  魚餌，魚鉤全都準備妥當了，可……他根本不知道哪裡有魚。

  「罷了。」

  他身形緩緩停住，「找個人問問……恩？」

  話未說完。

  他似感應到了一絲異常，眼中殺意一閃而過，長劍一擺，指向下方一處樹蔭，「出來！」

  「陰魂不散！」

  重明眼睛眯了眯，「又是那隻狗妖！」

  話音落下。

  樹蔭下一道陰影扭曲一瞬，重新化作了阿狗的身形，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不長記性？」

  顧寒面無表情。

  「我之前跟你說過什麼，若有下次，你得死！」

  「呵！」

  重明瞪著阿狗冷笑，「雞爺早就說過，不該放了他，你啊……太年輕了！對待敵人，心慈手軟要不得！」

  「……」

  顧寒差點沒忍住。

  他可以對大道發誓，重明絕對沒說過這話！

  「宗主……」

  阿狗似沒感受到顧寒的殺意，話說得很不利索，「派人……找你……殺你……」

  恩？

  顧寒一愣。

  不是來刺殺自己的？

  「毛毛躁躁！」

  重明瞪了他一眼，單翅一擺，將長劍壓了下去，「話都沒聽人家說一句，就要動手，這種性子，如何能當得起劍首大任？」

  顧寒：……

  「你……走……」

  阿狗結結巴巴，語氣似乎有些焦急。

  顧寒心裡一動。

  合歡宗主要殺他，他是知道的，只是阿狗和他交過手，深知他的實力，先不提動機，若是尋常的對手，他肯定不會露出這種表情。

  「那些人。」

  想了想，他問道：「是什麼修為？」

  「很強……」

  對於境界，阿狗似乎並不太能分辨出來，只能用這兩個字來代替。

  「幾個人？」

  「六個……」

  很強。

  六個人。

  顧寒沉默了一瞬，推斷出了不少信息出來。

  這六人。

  至少是羽化境的修為。

  也只有這些人，才能威脅到傷勢沒有復原的他。

  「……」

  他沉默不語。

  他很清楚。

  阿狗能連續兩次找到他，肯定不是巧合，若此刻對方不是單獨前來，而是帶上了那六名羽化境修士，再加上那能夠控制影子的詭異神通，他……怕是會再一次陷入生死危機！

  「謝……」

  報完了信。

  阿狗猶豫了一瞬，揚了揚乾瘦的右手，表情僵硬。

  「謝謝……你。」

  指縫間。

  一根彩色絲線若隱若現。

  這東西，就是他的全部，也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顧寒把東西還給了他，等於還給了他一片世界，他很感激顧寒，卻不知道如何報答，只能以這樣的方式來通知他。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道謝。

  語氣呆板。

  也沒說利索。

  只是說得很認真。

  「……」

  顧寒面色複雜，嘆了口氣道：「你來報信，只是因為我把這東西還給了你？」

  「恩。」

  「你叫阿狗？」

  「恩。」

  「破名字！」

  重明一臉嫌棄，「誰取的？」

  「我……娘。」

  重明眨了眨眼，有點尷尬，「名字還行。」

  「你娘呢？」

  「死……了。」

  「你爹呢？」

  「也……死了。」

  「唉。」

  重明同情心泛濫，「倒是條可憐的小狗。」

  「我不懂。」

  顧寒眉頭大皺，「你的本事，比那個女人強了不知道多少，為什麼要給她賣命？」

  「我……」

  阿狗張了張嘴，目光有些茫然，「我是……主人的狗……」

  顧寒眉頭大皺。

  他能看出來，阿狗似乎被洗腦了，似乎將當狗這件事，當成了天經地義。

  「你是人，不是狗。」

  「對！」

  重明點點頭，「至少有一半是人！」

  「人……」

  阿狗眼中茫然之色更甚，「是什麼……」

  「人？」

  一時間。

  顧寒也不知道如何解釋，他怕說得太多，阿狗更聽不懂，目光掃過重明，眼睛一亮，「人，就是像雞爺一樣！會高興，會生氣，有自尊，有骨氣！你們宗主要拿它當爐鼎，它會反抗，也會反殺……」

  話說一半。

  他瞬間停住，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重明。

  壞了。

  說漏嘴了！

  重明身體微微顫抖。

  縱然它腦子再不靈光，也明白爐鼎二字是什麼意思。

  轟！

  它本已疲憊不堪的身體中，再次湧出了一層五色神光，徹底暴走，「臭婆娘！雞爺弄不死你，誓不為雞！」

  「雞爺息怒！」

  顧寒連忙攔住了他，還不忘了回頭向阿狗解釋，「看到了沒，這才是人該有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