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劫至。

  殺劫現。

  應劫之時，生死從來不由自己掌控，胖子如此，拓軍如此，顧寒自然也不例外。

  他能否渡過死劫。

  全在魔女一念之間。

  寒山山頂。

  看到魔女的變化，靈涯哪裡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身上的從容和氣度不在，面色瞬間冷了下來，甚至連眼中都出現了一絲慍怒。

  修為有成以後。

  他便很少出手。

  靠著謀算人心的本事，他無往不利，根本沒有失手的時候。

  這玄陰氣。

  是他千年來最大的謀劃！

  也是最得意的謀劃！

  可沒想到……魔女竟然選擇不報仇，也要跳出他的掌控，這讓他頭一次生出了挫敗的感覺！

  「師父！」

  仲羽心裡一顫。

  「讓我……」

  「別動。」

  魔女沒有回頭，輕聲道：「你們若出手，我就自毀玄陰氣，讓你的謀劃……徹底成空！」

  仲羽不敢動了。

  若是尋常修士，以他飛升境的修為，自然不會把這種話放在心上。

  可玄陰天魔……

  除非靈涯真身前來，否則他根本沒有十成的把握將她鎮壓！

  「好好好！」

  靈涯的眼睛瞬間眯了起來。

  「塵音，你可真是為師的好徒弟，不枉為師在你身上傾注了那麼大的心血，又謀劃了如此之久！只是這玄陰氣，終究是為師的東西，你若是覺得能給的了他，那不妨試試看！」

  一旁。

  仲羽全神貫注。

  一旦玄陰氣出現，就是他出手搶奪的一刻！

  遠處。

  「聽到沒。」

  魔女盯著顧寒。

  「玄陰氣出現的瞬間，你就融合它，這樣你就不用怕他們了，你陪了姐姐十年，這是姐姐唯一能為你做的，也是你渡過人劫，唯一能活命的機會了……」

  「不行！我不要！！」

  看著她越來越朦朧的身形。

  顧寒只覺得似有什麼東西漸漸離自己遠去，雙目通紅，拼命地想要掙扎！

  只不過。

  他此刻被魔女牢牢控制，卻是半點動彈不了。

  「別犯傻。」

  魔女輕輕一嘆。

  「你要是猶豫，姐姐可就要落到他手裡了，你也不想的吧？」

  「……」

  顧寒語氣一窒，心痛如絞。

  「姐姐的一切。」

  「都在這滴眼淚裡面。」

  魔女目光輕移。

  看向顧寒胸前的傷口，聲音有些縹緲。

  「姐姐想把它放在你心裡。」

  「這樣就等於姐姐永遠住在了這裡。」

  「姐姐可真聰明！」

  說話間。

  她眼中的那滴淚水快速凝實，身體瞬間變得透明至極。

  也在此時！

  她身後隱隱約約出現一道朦朧虛影。

  柳鶯！

  當日裡。

  她為了自己的野心，自願把身體給魔女，從此一體兩魂，二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魔女消散，她自然也不能活命。

  「你要跟我一起死了。」

  魔女輕嘆，似乎在對柳鶯說話。

  「沒什麼。」

  柳鶯自嘲一笑。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怨不了任何人。」

  她又盯著顧寒，目光有些遺憾，而更多的卻是複雜，「其實……從小到大，我都是喜歡你的，可是，你在我面前太驕傲了，讓人又愛又恨，而我也根本做不到像她一樣，為了你拋棄一切……或許，我們本就是兩條路上的人。」

  說話間。

  她身形已是快速消散而去。

  「顧寒。」

  她最後開口。

  「若是你能活下來，回天武城看看我爹，算我求……」

  話未說完。

  已是徹底消散在天地之間……

  與此同時。

  魔女將手中一直捏著的菩提子輕輕放在了顧寒手裡。

  「聘禮，好好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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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

  她抬頭看了一眼上空，有些遺憾，「真可惜，怎麼就是白天呢……」

  言罷。

  她身體也是徹底消散。

  沒了她控制身體，顧寒直接恢復了行動能力，眼中的血紅之色幾乎要流淌出來，瘋了一樣向前抓了過去，只是……卻抓了個空。

  「沒了？」

  他神情恍惚一瞬。

  「她，沒了……」

  肉眼可見的。

  他眼中的神采快速消散，面色也變得灰白和絕望，心中那顆因她而發芽成長的幼苗，也隨之枯萎了下來。

  沒了她。

  這人間意，自然也就不再完整。

  突然。

  天際中隱隱傳來了一聲佛號，上空中的雲氣快速凝結，竟隱隱化成了一尊佛陀虛影來！

  「師父！」

  仲羽面色微變。

  「有人來攪局，而且是飛升境！好像……跟那群禿驢有關！」

  「攔住他！」

  靈涯淡淡道：「在為師拿到玄陰氣之前，不能受到任何攪擾！」

  他不在乎來人是誰。

  也不在乎對方的目的。

  反正不能讓對方接近這寒山範圍內！

  「是！」

  仲羽躬身一禮。

  深深地看了一眼顧寒，身形一閃，瞬間遁入了虛空之內！

  他離開的瞬間。

  一顆晶瑩無比，滿是玄異和造化的眼淚，也隨之懸停在顧寒身前！

  絲絲玄異之息灑下。

  原本貧瘠的寒山瞬間改變！

  草木瘋長！

  靈機暴增！

  甚至連寒山中的猛獸，都受到了這眼淚中玄陰之氣的影響，竟是隱隱有突破桎梏，進化為妖獸的趨勢！

  眼淚里。

  絲絲玄陰氣環繞中。

  一道雙目緊閉，虛淡無比的身影若隱若現。

  音容相貌。

  赫然就是墨塵音！

  似如她所說，她把她的一切，都留在了這滴眼淚裡面。

  「還……在？」

  看到人影的一瞬間。

  顧寒本來死氣沉沉的雙眼中再次出現了一絲神采！

  有機會！

  她還在！

  她還沒有完全消失！

  「罷了。」

  靈涯有些失望。

  這道玄陰氣。

  比他預想中的要少了很多，只是縱然剩下了十分之一，百分之一，也被他視作是自己的東西，根本不會讓顧寒得到！

  「終究不是一無所獲。」

  說話間。

  他身形輕晃，就要將那滴眼淚拿在手中。

  也在此時！

  那眼淚輕顫一瞬，竟是開始快速消散起來，場間的玄陰氣，瞬間濃郁了十倍，其中九成以上，都落在了顧寒身上！

  「孽徒！」

  靈涯面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這才反應過來，魔女剛剛話里，一半真，一半假。

  救顧寒是真。

  怕被他們搶是假。

  她預料到對方會搶奪，早已準備了後手，身化玄陰氣的剎那，便選定了顧寒，旁人就算出手，也根本得不到半點，只會讓她消散得更快罷了，而說那番話，不過是為了讓顧寒沒有心理負擔，心甘情願接受玄陰氣罷了！

  千年的謀劃！

  如今一朝喪盡！

  他用的是紅鸞的身體，嬌媚的臉上如今滿是陰霾和冷意！

  也在此時。

  覆蓋在顧寒身上十年的大道枷鎖，瞬間消失！

  修為。

  不滅劍體。

  不朽劍魂。

  直接恢復！

  在玄陰氣的神異作用下，只是頃刻間，他體內便凝結出了第一滴超凡物質，邁入了半步超凡境之中，而且還在繼續往上攀升……瞬間便來到了超凡三重境！

  與此同時。

  意識空間內。

  大衍劍經所化的經文輕顫一瞬，瞬間飛出一點靈光，轟然炸裂！

  又是一門劍技！